自從媽媽去世半年多以來,我發現自己從記事起從未這么思念過媽媽。以前媽媽被我存放在心底的某個角落里,并不會天天想起,即使天天想起,也不會持續太長的時間(比如剛上大學的前兩三個月,天天想念媽媽,但也僅僅是前兩三個月,后來朋友多了事多了,想媽媽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偶爾想起偶爾問候,媽媽接起電話總是笑意盈盈,而且話也不多,說不了三五分鐘就掛斷了,媽媽總說電話費貴,即使后來電話費便宜得不行了,她也還是這樣。現在,媽媽走了,我卻天天想念,時常流淚,在超市看到媽媽最后給我吃的小零食——桃酥餅,在衣柜里看到媽媽一針一線給我納的白底紅梅花鞋墊,某天晚上煮了一鍋媽媽年輕時常煮的面疙瘩湯,地鐵上聽到一首媽媽曾經唱過的歌,公園里看到一個與媽媽背影相似的老太太……隨時隨地,心底那個角落像是突然被剜了一刀,鼻子一酸,眼淚洶涌而至。而無數個夜深人靜時,我的腦海里全是媽媽葬禮時的景象,那樣飛舞的大雪,那樣震耳欲聾的哀樂,那樣呢喃的誦經,那樣漆黑的棺材,那樣冰冷的雙手,那樣痛徹心扉的悲痛。我終于下定決心,將這一幕幕回憶記錄下來,雖然我知道,筆墨和語言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但我想只要我能表達出萬分之一二,那我心里的疼痛、滿目的悲傷或許能夠消減一點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