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怎么能夠跟小峰比?人家小峰是高考狀元呢,比青璇分數都高出四五十分呢。”趙青蓮道,“他哪一點能夠跟小峰比啊?”
“青璇的心氣有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劉桂蘭道,“小峰要是不上大學了,我看,她也肯定看不上小峰了。”
“不會的,青璇跟小峰的感情,我知道,小峰不能去上大學了,青璇難過肯定是難過的,可她肯定不會放棄小峰。”
“關鍵還是要看你爹。”劉桂蘭道,“你爹要是堅決不同意,青璇就算對小峰有些感情,也不會那么堅定了。”
聽了母親的話,趙青蓮一時間不吭聲了,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與此同時,房間里的趙青璇也在苦苦地思索著什么。
她知道,像上不上大學這種事情,秦峰是不會輕易表態的。
趙青璇了解秦峰,秦峰跟他父親秦豐年一樣,只要是決定了的事情,從來不會半途而廢,說到就會做到。
也確實,秦峰家的條件太苦了,負擔太重了,二大爺身體又不好,秦峰為了家庭,放棄上大學,也不能說他錯。
可秦峰如果不上大學,那他的前途,就毀了,他是個心氣那么高,進取心那么強的人,能夠做出這個決定,犧牲自己的前途,他的心里,該有多苦啊?
那該是怎樣的痛苦和遺憾啊?
想到這里,趙青璇的眼睛再次紅了,眼淚在眼圈里直打轉。
自己肯定是不會放棄小峰的,這是自己早就決定了的,無論什么情況下,自己都不會放棄他。除非,是他不要自己了。
可趙青璇清楚秦峰對自己的感情,跟清楚自己對秦峰的感情一樣,是毫不懷疑的。
關鍵,還是父親。如果秦峰不能去上大學了,以父親的性格和做派,肯定不會再同意自己跟秦峰的事情。
看來,接下去,自己跟父親的斗爭,肯定是異常激烈的。
不管怎么樣,自己肯定是不會放棄小峰的。
以小峰的心氣和素質,就算不能去上大學了,他也會創出自己的事業,不會被人看不起的。
與此同時,東河大隊大隊長秦玉成家專門招待客人的東屋里,茶幾上擺著三葷兩素五個菜,大隊長秦玉成、大隊黨支部書記秦祖倫跟山姆大叔正坐在木沙發上喝酒。
將一盅魯縣老白干一口干掉,山姆大叔辣得皺了皺又高又挺的鼻子,嘲諷地笑笑,“就連不去上大學這樣的話,都能說得出來,你說這孩子,該有多么不靠譜啊?虧我以前還覺得,這小子跟他爹他娘、他大哥都不一樣呢。
現在看看,也差不了哪里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你的意思是,小峰去了一趟北城,回來就說不去上大學了?”大隊長秦玉成問山姆大叔。
“不是咋的,回來就不是他了。”山姆大叔道,“說什么白河發現了最大的藍寶石礦,說什么有幾千噸藍寶石,還說白河每家每戶,就因為撿藍寶石,幾天時間就都掙了1000多塊錢。
還說白河每家每戶,一年就能掙五六萬塊錢。還說白河公社的書記,還有縣里和市里的領導,都請他去北城幫忙鑒定藍寶石。
聽他這么說,我問他能不能去白河做藍寶石買賣,掙點錢,他又說不行。”
“一年五六萬塊錢?開玩笑吧?”秦玉成不相信地看著山姆大叔,“又不是辦廠,又不是大老板,怎么可能掙那么多錢?
還有,這個寶石,我以前去上海的時候,倒是聽說過,應該跟金子一樣,很值錢的。
可什么藍寶石,我就沒聽說過了。
難道就是藍色的寶石?
可如果藍寶石也是寶石,怎么會漫山遍野都有呢?還能有上千噸?
我覺得,要不就是藍寶石跟那種很值錢的寶石不一樣,要不就是,小峰說話不靠譜。”
“不管怎么說,論噸算的石頭,還上千噸,那就不會是值錢的東西。”大隊黨支部書記秦祖倫道,“我覺得,小峰說話可能不靠譜。
你們想想看,他一個高中畢業生,平時書呆子一個,就算考上了京華大學,成了市里的高考狀元,那也不能說明,他對藍寶石那么懂啊?
再說了,他家里那么窮,也沒聽說有大富大貴的親戚朋友啊?他說自己很懂寶石,他從哪里學來的?
還說縣里領導和市里領導都請他去省城和北城鑒定藍寶石,這可能嗎?”
“豐年的姐夫倒是在杭州當副廠長,聽說跟縣委副書記一個級別呢。”山姆大叔道,“去年他姐和他姐夫來過東河,小峰懂寶石,也有可能是從他姑和他姑父那里學來的。”
“豐年姐姐和姐夫來東河待了多久?”秦祖倫問山姆大叔。
“也就一個星期吧。”山姆大叔道。
“那不可能。”秦祖倫道,“能讓縣高官和市領導看得上,派去省城和北城的人,肯定是專家級的。就算小峰他姑和他姑父懂藍寶石,就算小峰跟他們學習了一個星期,就算小峰再聰明,那也不可能成為專家吧?
對了,小峰他姑和他姑父,是做寶石生意的?”
“不是。”山姆大叔道,“豐年的姐夫是五金廠的副廠長,他姐姐好像是街道干部什么的,肯定不是做寶石生意的。”
“既然他們不是做寶石生意的,那小峰肯定也不是跟他們學的啊。”秦祖倫道。
“對了,他說他撿到過有關藍寶石的書和資料,是從書和資料上看到的。”山姆大叔道。
“能被縣里和市里選拔著去省城和北城的,肯定是這方面的專家。”秦祖倫道,“我不相信,小峰只是看看書,看看資料,就成了專家了?”
“那你們的意思是,小峰說的,都是假的?”山姆大叔問。
“白河那邊瘋搶鵝卵石的事情,我也聽說過。”秦祖倫道,“可人家白河的事情,跟咱們紅崖公社東河村一個窮學生,怎么就能扯上關系?
還被市領導和縣領導派到北城去,這就更不可能了。”
“對了,去年和前年,豐年被評為勞動模范,去年冬天,縣委齊書記和鄭縣長親自到他家里拜訪過他們一家。
說不定從去年開始,他們家跟縣高官或者縣長家,就開始走動了呢?要是這樣,縣高官或者縣長重點培養小峰,也是有可能的。”
大隊長秦玉成道。
“那不可能。人家縣長和縣高官之所以來他家,也就是沖著豐年被評為勞動模范,人家那只不過是宣傳宣傳,走走形式罷了。
豐年家要什么沒什么,差點就需要上面救濟了,人家縣高官和縣長家,會跟他們家交往?人家圖什么啊?”
山姆大叔道。
“也對。”秦祖倫道,“人家縣長和縣高官往他們家走動,禮物隨便拿得起。可他們家呢?有什么送給人家啊?總不會每次去都提著10個胡蘿卜(空著兩手)吧?”
“也有可能,人家縣長或者縣高官倒貼呢?”秦玉成道,“也許,人家家里真有一個待嫁的女兒,正好看上小峰了呢。”
“說什么呢?”秦祖倫看了秦玉成一眼,“人家小峰跟青璇好著呢,怎么可能朝三暮四?小峰不是那樣的人。”
“連大學都不肯上了,好不好,今后還另說呢。”山姆大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