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唐蘇睡的特別不踏實(shí),頭腦疼痛混沌,不甚清明。只覺得頭頂?shù)臒艄鈺r而光亮,時而昏沉,再之后便離得越來越遠(yuǎn),也越來越迷糊。
仿若,又回到了那年初見時。
好像,又陷入了那一年那一日的高鐵初見。
“車門即將關(guān)閉,請注意安全……”
列車開始運(yùn)行的時候,她才把注意力從窗外收回來,仔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她的睫毛濕噠噠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
她壓低鴨舌帽的帽沿,粗糙的用手揩掉眼角迷蒙的霧氣,小幅度的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抽了紙巾,問旁邊的男士借了道。
還有二十多分鐘到站,收拾一下儀容,準(zhǔn)備回家了。
對著鏡子洗了把臉,整理了一把亂蓬蓬的頭發(fā)。用紙巾沾了水蓋在眼睛上,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斜后方,兩節(jié)車廂相連的地方,聽得到年輕戀人的對話。
“你什么時候來找我?”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甜美的形象,大概會是……揪著男生的衣角,嘟著嘴仰著臉沖人撒嬌的姑娘吧。
去掉蓋在眼皮上的紙巾,深吸一口氣,再三的確認(rèn)過自己的狀態(tài)還算OK,她才扔掉垃圾準(zhǔn)備回車廂。
“我安排好了就過去找你,很快?!?/p>
這就是她剛才聽到的對話的男女主角?
那個男生穿著極為簡單,灰色T恤,黑色短褲。側(cè)臉看上去有一些像電影明星某某某。
他旁邊的那姑娘身材纖細(xì)高挑,玲瓏有致,穿了一件到腳踝的黑色吊帶裙。微微卷曲的頭發(fā)披散在身后,真正的濃顏系美女。雖然不太清楚她化的是個什么類型的妝容,但是……確實(shí)很吸引人就對了。
不像她,只分得清粉底和口紅色號。
“你真不送我?”
但是,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女生沒有抓男生的衣擺,她的手與男生的手十指緊扣,男生低著頭,女生仰著頭,一個滿眼歡喜,一個滿眼寵愛。
“也不是,不可以。”
男生附在女生耳朵邊輕輕的說了這么一句,別問她怎么聽得見,因?yàn)椤强吹?,憑著懂那男生的唇型拼湊的這么一句話。
她好像看到了不該看的場景和……人。
于是,急匆匆的拎著水杯,說了句“麻煩借過”,就目不斜視的要回到座位。
“嘶~你的水燙到我了。誒,你這人燙到人了不知道道歉的嗎?”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是,剛剛接水的時候瓶蓋兒沒擰緊。我這兒有云南白藥的噴霧,您噴一下做個緊急處理行嗎?”
她一臉平靜,滿目真誠。
“唐蘇?你回來了?”
“你們認(rèn)識?”女生大概有了什么不好的直覺,緊緊的握住男生的手,另外一只胳膊緊緊挽住男生,就差把自己變成樹袋熊,掛在男生身上了。
“不認(rèn)識?!?/p>
“認(rèn)識?!?/p>
唐蘇和那男生異口同聲的開口,惹的旁邊的女生更是緊張兮兮。
這……算不算是社死現(xiàn)場?
“排球隊的一個校友,打球特別厲害,以后有機(jī)會介紹你們認(rèn)識?!?/p>
“認(rèn)識就不必了。我以前臉大,覺得于同學(xué)喜歡我來著,原來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唐蘇回去座位的路上,腦袋有點(diǎn)暈,甚至還不小心的蹭到了旁邊那位男士放在小桌板上的筆記本。
“對不起,對不起,筆記本沒事兒吧,”
“沒關(guān)系?!?/p>
男士收起筆記本,固定好小桌板才站起身給她讓道。她道謝后坐下,不自覺的情緒低落,不知覺間又掉起了金豆豆。
這姑娘也真是,這么小的年紀(jì),還挺能傷春悲秋的。他從濟(jì)南站上來到現(xiàn)在,她就沒斷過金豆豆,她這眼睛受的了?
回頭看了一眼兩節(jié)車廂相連的地方,再看看旁邊一身白凈樸素的小姑娘,他不禁暗自腹誹: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玩兒的越來越花了。
不過,這么樸素一小姑娘,輸給那么會打扮的女生,暫時撇開內(nèi)在不談,至少形象上是被死死的壓了一頭,一點(diǎn)兒也不虧。
唐蘇收拾好隨身物品,穿好防曬衣,摘下帽子整理好頭發(fā),依然是一臉的平靜。
“唐蘇?!?/p>
聽到有人喊她,她抬起頭望向聲音來處。
“之前,可能讓你誤會了。我給你道個歉?!?/p>
“……”
“還是要先恭喜你考進(jìn)安師,以后有什么事還是可以隨時找我的,我一定……”
“謝謝你啊于江浩,不過不用了,以前年紀(jì)小不懂事,覺得欣賞就是喜歡,一定給你帶了不少麻煩吧?我有喜歡的人了,這次出來,就是跟他一起出來的?!碧铺K眼神落在身旁的人身上,幸好…幸好那人戴著耳機(jī),大概是聽不到她的言語的。
“呵……”于江浩突然覺得有些難堪,“是我自作多情了?!?/p>
男生轉(zhuǎn)身離開,剛邁出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唐蘇,這大哥得有三十了吧?你才多大,至于嗎?不過,你開心就好。”
全程戴著耳機(jī)被人忽略了的姚思恩:有誰,關(guān)注過他是不是受到了非人的待遇?現(xiàn)在的小孩兒一個兒個兒的都這么難搞了?
唐蘇回過頭,就看到姚思恩諱莫如深的眼神,霎時間臉上如火燒一般滾燙。
他肯定聽到了!
但是……她還不能解釋,畢竟人家戴著耳機(jī)呢,對外界應(yīng)該也不會過于敏感才對。
扯出一抹微笑,她戴上帽子,帽檐壓的低低的,最后,干脆把帽子拿下來遮住了眼睛,以此來……掩耳盜鈴。
呼~人就不能說謊話,是會遭報應(yīng)的。
高鐵到站時,她踮著腳費(fèi)力的去夠架子上的行李箱。
這么重,她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放上去的呢?
“哎呦!”
“??!”
疼!
她怎么……睡著睡著就掉地上了呢?這還沒夢到姚思恩幫她拿行李箱呢……
揉著被摔的很疼的屁股,看到床單上那一抹刺眼的紅點(diǎn)點(diǎn),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就不能想他,一想他大姨媽都紊亂了。
重新躺在床上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淚打濕了枕巾。
這個人……簡直就是她的噩夢。這才堪堪起了想念的念頭,就這般情難自已了嗎?
已經(jīng)太久沒想起過那一日初見了,大多時候,都是在遇到問題時,想著如果是姚思恩遇見了這樣那樣的情況,他會如何處理。
已經(jīng)太久沒有夢到過他,更不會因?yàn)閴粢娏?,就脆弱的因?yàn)橐粋€夢里的虛幻而淚濕枕頭了。
明明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那么久了。怎么…潛意識里還是會夢到他。
真的是,好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