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滴滴!”
路上行人匆匆,各種各樣的鞋子走著不同的路線。各種各樣的車子行駛到不同的路口,或駐足,或停留,或前進,或觀望。
黃昏明明那么美,彩霞映紅的天空也高遠遼闊,那紅了半邊天的光暈投射在柏油路上,給人們籠罩在一層金光之下,抬頭望過去視線都不甚清晰了呢。
恰逢紅燈,有人于人海中發現了天際那頭兒的美。紛紛停下,舉起手機拍照,記錄下這么難得一見的美景。
恍惚中,唐蘇看到“那人”停下車子,半落的車窗露出他搭在窗沿的胳膊。他伸出頭看了一眼前方的車陣,悠哉的在方向盤上活動著每一根手指。
許是落日太美,她視線所及之處又不甚清楚,所以隱隱約約中就看到了他摘下墨鏡,露出睽違已久的笑容,沖著她的方向招了招手。
他在朝她招手!
唐蘇背著包飛快的跑出去,臉上掛著笑,也暈著淚,可她沖出去的神情卻是向往的,雀躍的。
心跳“撲通撲通”,臉頰也開始發燙。自決定回來,所有這些日子以來的幻想都是見到他,像以前那樣沖出去抱住他,“吧唧”一口親親他,沖他撒嬌,任他勾勾手指就歡快的跟著一起回家。
姚思恩是沒料到唐蘇會跑過來的,更沒想到她氣喘吁吁的在他車邊站定,還沒開口人就沖著他笑了起來:姚思恩。
這么幾年不見,人怎么都變得更生猛了!
路人幾乎眼睛都直了,這么漂亮的姑娘追起男人來也這么生猛?!再看看男人開的那輛車,瞬間心里有了底。
“滴滴!”
“哥們兒,走不走啊?別擋著道兒啊。”
“啪嗒”
聽到車門開了鎖,唐蘇熟練的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后系好安全帶,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坐的直直的。
姚思恩狀似無意的笑著搖搖頭,發動車子繼續往前走。
“什么時候回來的?”
“前天。”
“入編了?”
唐蘇搖搖頭,“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
“怎么會?”怎么會不記得?“剛才那人是你對象啊?”
“咯噔!”
唐蘇聽到了自己心底某處有一根斷了的弦,碰的一聲撞在了心臟最讓人窒息的地方,悶悶的,燉燉的疼了起來。
“你很早就看到我了?”
……
“所以剛才我們打照面的時候你在假裝不認識我?”唐蘇扭著脖子質問。
姚思恩打了一把方向,找了個路邊的停車位,穩穩當當的把車停下,手剎拉緊,安全帶解開。
他側過身子,認真的看著她:“我們還有需要認識的必要嗎?”
所以剛才是她的幻覺?他根本就沒有沖她招過手?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想和猜測?
瞬間,唐蘇覺得不好了。她扣緊自己的背包帶子,紅著眼看著闊別了將近四年的~~“前”男友。
是啊,她憑什么覺得以他這么驕傲的人會想要再次認識她?她又憑什么覺得分手了她依然喜歡著,他就一定得回以同等的喜歡和惦念呢?
一時間,她悲從中來,眼淚唰唰地,怎么都止不住。
她倔強的看著他,哭的像個孩子。雖然壓抑著聲音,身體卻在不停的抽動。
是了,當初還是她提的分手。驕傲如他,怎么可能會對她有好臉色,視而不見才是最好的結果呀。可是她呢,不僅沒有放下對他的喜歡,還在回到有他的城市亂了方寸,失了節奏。
“都多大的人了,別跟個孩子似的。”
姚思恩新開了一包紙巾遞給她,她接過去后,雙手死死的握住,卻久久沒有動作。
末了,干脆把心一橫,伏在腿上好一頓發泄。
若是以往,他才不會舍得她掉眼淚,不會舍得她這么悲悲戚戚的哭。
但是……
快四年了呀!
快四年了呀!
像是要把這些年來沒有流過的眼淚全部流完,把這些年來無處釋放的情緒全部拋灑出來,她低低的哭著,悶悶的聲音從雙腿間傳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上你的車,不是故意吸引你的注意。怪只怪剛才的夕陽太美,讓我有一瞬間的怔然,以為還是多年前,你駕著車在路邊等待。
“還有什么意義呢?我已經訂過婚期了。”
姚思恩舉起左手,把中指上的戒指大剌剌的展示給她看。
雙眼刺痛,心臟揪緊。唐蘇打了個哭嗝兒,眼淚卻是止住了的。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麻煩你……”
“去哪兒,我送你過去。”姚思恩重又系好安全帶,點火兒發動車子繼續向前走。
唐蘇只覺得前所未有的空蕩,空蕩的靈魂,空蕩的腦洞,空蕩的不再聚焦的眼神。
這世界這么多人,誰又曾停下來過呢?她自遇見他起,就慢了很多步,并非多努力就能追平的。
哥哥說的對,姚思恩是她這輩子都高攀不起的人。
大概是發泄了一通,身心都有些乏力。她把頭靠在車窗上,目光落在車里的擺件兒上。
那是一個拿著五星紅旗的宇航員擺件,隨著車子的移動,五星紅旗真就在車子里隨風飄揚起來了。
車子穩穩停下的時候,她還對著那擺件發呆呢。要不是車窗被人敲響,哥哥那張怒容出現,她還沉浸在腦袋放空的麻木之中呢。
“還不快下車。”
哥哥提著行李箱,嫂子眉頭微微皺著,一只手握著哥哥的胳膊,以免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
“謝謝姚師兄,給你添麻煩了。祝你以后都幸福快樂,我也會好好的過日子的。”
既然過去了,就過去吧。
姚思恩“嗯”了一聲后再也沒有其他的言語,突然她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又糊住了雙眼。
“如果,你希望我們不認識,我會好好配合的。”
隔著車窗都能看到自家妹子的那種悲傷和破碎感。唐奕心疼難忍,自己動手打開車門,幫著唐蘇解開安全帶,半是拉拽半是攙扶的把人往樓上帶。
“姚老師,我家蘇蘇怎么會和你在一起?”嫂子朱琳隔著車窗,溫溫柔柔的問了一句。
“偶遇。朱老師,回見。”
“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這個小區他不是第一次來,本以為這么幾年沒來過,應該不會把方位記得太清楚才對。哪里想到,曾經做慣了的事,早已經形成了一種肌肉記憶。哪怕長時間沒有被啟用,一旦重新開始走,形成了的記憶便不會斷。
出了小區門,右轉駛入新江灣大道。放在方向盤上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的抖了抖,那枚銀色戒指的光暈什么時候這么閃了,居然晃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