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唐蘇來說,國慶假期無非是從一個房間換到另一個房間睡大覺。雖然額頭上的鼓包已經消了,但每次洗臉擦臉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當時沖他撞過去的狠勁兒。
嘶啊~還是很疼,就像分開以后,每次例假時的那種疼。
假期里被父母安排著見了一些人,吃吃飯,喝喝茶,每提及看電影的時候,她就會下意識的拒絕。
和那個人之間,從來就沒有出去看過電影……她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他,看電影這件事,自然不愿意如此將就過去。
沒有晚自習的下午,騎車繞了半個城區去買了喜歡吃的小蛋糕,剛回到家就看到門口停了一輛白色小車,看了眼不怎么樸素的車標,她沒做他想的直接上樓。
一樓的門打開的那么突然,齊老師一副欲言又止,滿臉抱歉的模樣,一時之間讓人摸不著頭腦。
唐蘇心底一沉,莫不是要趕她出去!她可還沒找到心怡的房子呢。
新開發的城區距離學校太遠,一來一回的得花上挺長時間的。再加上現在往冬天走,天氣寒冷且白天短夜晚長,如果下雪的話路上一耽擱,本就緊張的時間就更沒享受生活的愜意了。
附近的居民區,要么是單間公寓,要么是陪讀家長,只看樓道內擺著的那些七零八落的雜物,她就覺得實在是拉低了生活的質量。
她從山村里回來,是盡可能的想要把日子過的好一點點,不怎么想將就了。
“齊老師好。”
“那個……”齊老師反身帶上了門,不太自然的拉著她忘邊上站了站。“假期的時候,實驗的牛老師過來說想給你保個媒。當時……沒跟你說。現在牛老師帶著人上門來了,我和你姚伯伯也推不掉,要不……你見見?”
“現在?”
在一樓見……多少是有點兒尷尬的。
去二樓她住的地方,更加的不合適。
于是,唐蘇拎著沒拆封的小蛋糕和一摞剛買的書坐在了一樓的會客廳,經齊老師和牛老師引薦,見了早就等在那里的某領導和他兒子。
單論相貌而言,那人不是多么出眾的。個子不高,人也瘦得很。平頭,一身休閑西服外面穿著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衣服版型很正,就是……那人有些襯不起來。
某領導說話甚是爽快,直言不諱的直夸她中秋國慶的那兩場主持,是多么多么的大方得體,妙語連珠。更是表明了態度說:只要年輕人之間彼此中意,以后學校里所有活動和資源都會優先向她傾斜。
此時,姚老爺子和齊老師多少是有點兒難堪的。這人說大話都說到他們家里了,這真要給他捅上去,也夠他喝一壺的。
那年輕人對她也很滿意,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大多喜歡找老師出身的姑娘。乖巧懂事不奢侈,顧家還有責任心,以后結婚了家里老人小孩兒更是給安排的明明白白,幾乎不用人怎么操心。
就像黃錦承一樣,自從認識了小林老師,整個人仕途上更顯得意氣風發了。
再有就是牛老師的愛人呂股長,牛老師里里外外那簡直是一把罩,所以這幾年呂股長才升的那么快。
所以,當知道家里人給他物色的是老師的時候,他就想著:無論這人長的好看與否,脾氣性格能處就行,湊湊合合的也是一輩子。
現在見到人了,將近一米七的高個子,身材又好,看著就很健康。他自然是極為滿意的,恨不能今天相親,明天就定下來。
因著實在別人家里,不好意思把初次見面的年輕人送作堆,聊了一會子后,突然聽見外面“爺爺奶奶”的喊了幾聲,料想是姚家老大--如今市里的一把手帶著孩子回來了,幾個人才起身告辭。
小孩子很懂禮貌,進門的時候紛紛問了好,又說要幫叔叔拿東西,這才放下書包跑了出去。
把人送出去的時候,姚思恩和姚淘淘正從后備箱里往外搬東西,旁邊站著的那位富態白皙的女性,好像是姚思恩的大嫂,她在林瑞陽和黃錦承婚禮上見過一次,聽瑞陽說是市人民醫院婦產科的主任。
兩家人因為父輩的關系,年輕人之間大多也是認識的。就算不是頂熟,在他們的圈子里多少也知道一些。
彼此打過招呼,目送牛老師帶人離開,齊老師才徹徹底底的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跟唐蘇說:“唐蘇,實在不好意思,之前他們拜托過我們,后來打聽了一下覺著不合適就沒給你說。我也沒想到他們今天還沒能直接上門來。”
“沒關系。那…齊老師,姚伯伯,我先上去了。”
“怎么回事兒啊?”
隱隱約約聽到樓下的人在小聲交談,她拐了個彎,進門就踢掉鞋子,放下包包。
咦?她的蛋糕呢?還有她的書……總不至于丟在一樓了吧?
正這樣想著,就有敲門聲傳來。伴隨著敲門聲的,是一聲稚嫩的,“阿姨,我來給你送東西。”
夜里起了大風,透過未緊閉的窗戶縫兒,呼呼的吹動了臥室里的窗簾。
唐蘇睡的不太好,外面動靜太大,惹的人內心焦躁不安。
睡衣濕了前胸后背,粘噠噠的貼在身上不太舒爽。打開燈,只一瞬間,燈光忽閃了一下便再也沒有亮起來。
穿上拖鞋,掀開窗簾的一角,發現整個區域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這是……因為狂風大作……斷電了?
玻璃上有大粒的雨滴拍打在上面,在夜里發出極大的聲音。閃電亮如白晝,直至在天空中辟出一條細縫。
雷鳴哄哄的,不多時這一片區域就聽到了人聲。各家似有燈火映照,怎么她家里……卻沒有?
啊!她身上沒有力氣,也懶得去樓梯間查看是否是因為忘記交電費才導致的斷電。
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在儲物柜里翻找出特殊時期要用的安全褲,借著微弱的燈光換好,抱了個抱枕掖在小肚子下面,蜷縮成一團。
胃里一陣翻涌,扒拉著垃圾桶,翻江倒海的把胃里的東西酸吐了個干干凈凈。
漱過口后,就開始直冒冷汗。裹了厚厚的一床被子也沒能抵抗得住這洶涌而來的疼痛。
咬住被子角在床上打滾兒,低低的呻吟出聲,嗚嗚咽咽的,脖子上突然青筋暴起,差點兒給人疼暈過去。
手機鈴聲此刻大噪,她有心不接電話,卻又怕這樣的天氣之下家里人掛心。
“喂,媽媽。”
唐媽媽一愣,怎么會聽不出她嗓音嘶啞,極力的壓抑著什么。
“來了?”
“嗯。”
“那邊情況怎么樣?家里風大的很,雖然是雷聲大雨點小,還是十分駭人的。你那邊兒呢?爸爸媽媽過去陪你吧?”
“媽,不用。這大半夜的你們出來我不放心,誰來我都不放心,我沒事兒,房東和三樓的大哥大嫂都可好了。啊……”
一句話說的有氣無力,最后直接被疼痛再一次擊倒在床上。
“蘇,不是吃了藥就好多了嗎?怎么又犯了?”
大概……是因為今天見了他吧。
“沒事兒,忍忍就過去了,很快的。”
斗大的汗珠順著額頭脖頸往下流,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汗珠進到了嘴巴里,咸咸的,不太美味。
“蘇蘇,要實在頂不住,你就吃個止疼片。等風雨停了咱們再去看一下,再吃幾個療程的中藥鞏固鞏固……”
唐媽媽的話被中斷,看著黑了屏的手機,唐蘇弓著身子埋頭在枕頭下,用膝蓋抵著肚子,用力的忍著一波兒強過一波兒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