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小廝在瑾都最大的賭坊臺階下緩緩轉身,氣沉丹田:“大小姐又來賭坊了!”
聲音之大,嗓音之粗獷,震得大地抖了抖。
街上來來往往的商販,平民百姓仿佛都習以為常。
畢竟整個瑾都誰人不知祁太傅家的大小姐祁安,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十大惡中就占了五樣?
祁安踩著椅子,在“五魁首啊六六六呀”的聲音中,十分精準捕捉到了這一驚吼,心里一涼,手指一動,嘴角一抽:“我贏了。”
說罷,勾起錢袋,周圍的人自覺讓出一條道,輕車熟路地從賭坊后門溜出去,抄起近路打道回府。
一切順利,趕在祁母掂著戒尺進安愿閣之前,一百分淡定地接過侍女耐耐早早備好的茶水,拿過一旁話本子偽裝成的《詩經》,裝模作樣地看起來,順帶抿口茶。
“安安吶。”人未至,祁母溫柔可親的聲音先到。
一口茶水嗆在喉嚨里,耐耐將準備拿來替祁安求情的手帕遞給她,心里十分遺憾。
祁母溫溫和和推開門,施施然地做在祁安身旁,拉起祁安的手,笑道:“安安吶,進賭坊玩的盡興嗎?”
“啊!親愛的母上大人,我怎么會去那種地方?”祁安一臉正氣。
祁母抓緊了祁安的手,自顧自地說:“累了吧?娘親專門給你小火慢燉了幾個時辰的烏雞湯……”
鹽巴放多了,你爹不喝。
祁安臉上有一瞬間的猙獰。
您怕不是忘了您武將出身?
“停停停!我親愛的母上大人,您有話就直說啊,小女子不才,承受不了您這樣的打擊。”
祁母還不愿意撒手:“怎么會呢……”
祁安抽了抽手,沒抽動:“我保證不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找我大伯告狀。”
聞言,祁母立刻松了手,語氣冷冷淡淡:“哦,是這樣,我跟你爹徹夜未眠,商量了一夜,打算送你去那什么大醉宗里學個兩三年。”
“人家是狂醉宗吧?”祁安抓住了重點,“不是,你送我去那里干嘛?”
祁母接過耐耐遞來的茶水,挑挑眉:“管不住你了唄。”
“你和爹怎么忍心?”
“這是你爹提的。”
“母上大人你不怕我沒那天賦,玩不開心,又被人霸凌嗎?”
“不怕。”
祁安深深吸口氣:“母上大人,我以后不去賭坊了成不?”
“你還會去別家。”
祁母不耐煩了,放下茶碟,起身要走:“趕緊收拾收拾東西,明早就做馬車,滾吧!”
祁安趕忙去追:“母上——”
“砰!”
門一下子關在她面前,再上前一步,鼻子不保。
一直當空氣的耐耐氣淡神閑地開始收拾起衣物:“小姐,這身衣服要帶嗎?”
祁安:“……”
……
次日一大早,城門口還沒有什么人,祁安和祁家眾人分別。
“哎呦!安安吶,路上可要小心些,到了記得給娘親報信啊……”祁母邊哭邊用帕子掩住臉,往一身利落官服的祁父身靠。
言外之意——趕緊滾。
祁安面無表情地攏住雙膝,坐在馬車門口,看著她親愛的母上大人原來越明顯的笑。
等耐耐把所有行李清點好。
祁安視線忽然有些模糊,聲音也有些顫抖:“母上!爹!那間賭坊給我看好啊,他還欠我六十五兩銀子!”
眾人:“……”
您可別說了。
祁母看向遠去的馬車,喃喃道:“國師大人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