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云揉碎。
十二字,簡短又形象地概括了狂醉宗。
它巍立在中原的雪山山頭數千年,積雪常年不化,“仙門”之名名副其實,在西北,北疆,南域,乃至整個九州大地威名遠揚。
也就是這樣一個宗派,出來的人個個都是靈能異士,上到捉妖拿鬼,下到種田插秧,都能給做出個樣來,前去求學者,自然絡繹不絕。
天色暗淡。
途中的某家小客齋——
已經趕了一天路的祁安吸溜著碗熱湯面,旁邊的耐耐慢吞吞地給她講著狂醉宗。
“它年年山門大開時求學者不少,但一百個人里頭九十九個是山腳山腰處的門徒,剩下那……”
“剩下那一個才有可能背山頂的老頭們看上,收成徒弟是吧?”祁安接過耐耐的話說完。
又小聲說一句:“都多少年了,仙道都沒快落了,破宗規還沒改。”
耐耐幽幽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來,大概千年前祁安就是狂醉宗拜過師了,給她講這些仿佛是廢話。
“不是我說,咱不可干出欺師滅祖的事,”祁安聲音越講越大:“要我說,咱還不如直接去南域那里逛一圈,再打道回府直接跟娘說咱沒天賦得了。”
“好啊!”耐耐顯得很愉悅,又有些為難地給祁安推過去茶水:“可是,夫人安排的探子怎么辦?”
祁安接茶的手頓了頓:“耐耐,咱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多謝小姐點撥!耐耐明白了!”
窗口處的探子迅速寫下寫字發現匆匆傳書太傅府。
窗外的天陰沉沉的,偌大客齋的人除去祁安和耐耐,還有最里頭的一個吃著小菜的黑色衣衫少年,發飾和長相頗具有西北的風味,賞心悅目。
掌柜的早早去了店門后,就剩下一個小二趴在柜臺上昏昏欲睡。
按理說,現今狂醉宗選拔之期將至,北疆的這條必由之路應是許多人才對。
祁安看了少年一眼,說:“耐耐,去馬車,拿手帕來。”
耐耐起身行禮:“明白。”
透過窗口看著耐耐上了馬車,祁安指尖沾著些許茶水在木桌面胡亂畫著。
變故也就在這一瞬之間。
團團白煙從柜臺底下冒出,迅速覆蓋了整個空間,整個客齋開始動搖,一抹紅光閃過。
祁安和原先那少年站在白霧中一堵墻下,面面相覷。
“你是誰?”少年發問。
“無名之輩,不值一提。”祁安收回目光,看向那堵墻。
一團黑影在墻腳處緩緩顯形,化作一個紅衣女子模樣,細看下去,服飾和當朝有些不同之處,腰間有些褪色的同心結很是晃眼。
少年已然拔出配劍,劍指女子,祁安面色一凜,指尖夾住劍身,壓了下去。
“你做什么?”少年問?
“那你做什么?”祁安反問。
“她不是人。”少年朝女子抬了抬頭。
祁安當然注意到了女子那模糊不清的面容。
出于一位朋友的原因,她對這種事是比較清楚的。
確實,這是只鬼。
看身形,生前應是個漂亮的女鬼。
祁安裝作不懂:“那她是……”
少年面色有些變化:“是厲鬼。”
“我不是。”女子立刻反駁。
少年往上向左移劍,沒躲開祁安的指尖。
世間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到了死亡的那一刻,貪婪,不公,嫉妒,憎恨等,這些生前沒有得到滿足的,會通通釋放出來,所以塵緣往往非常的重,降低危及人間氣運。
就有人專門管這種事兒,不會讓普通人進到鬼魂的這種意識空間。
所以對于少年現在的情況來看,祁安多少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