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去青樓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阿爹知道了。
他氣的拿著戒尺滿院的追著我打,不說喊爹,喊祖宗我都止不住阿爹。
后來還是阿姐從校尉府回來,把阿爹的戒尺搶走,這場鬧劇才結束。
阿爹還是很生氣,但阿姐的一句話就讓阿爹泄了氣。
“爹,阿汐不屬于這里,你遲早要放她走的。”
后來誰都沒在提及此事,阿爹還是會對我說教,但對于我“不符合規(guī)矩”的舉動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若有人問起,阿爹便說道:“小女生性憨態(tài),瞧著有不同于貴女的幾分可愛,也甚是可愛,便隨她去了。”
真正認識小金疙瘩,是在裕丞相的五十壽宴上。
他依舊是錦衣玉服,頭上依舊帶著死沉的金冠,不過花樣變了變,腰上的玉器搖晃,晃的人眼疼。
“你!”
小金疙瘩頤指氣使,對著我道:“過來!”
我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心里想了一百種死法,只覺得凄涼。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用之所趨異也。
于是我心一橫,眼一閉,膝蓋一彎就這么直立立的跪了下去。
喧鬧的賓客瞬間靜了下去,無數(shù)雙眼睛盯得我瑟瑟發(fā)抖,但我跪的依舊堅挺。
阿姐教過我,女兒膝下有黃金,犯了事情,誰先跪誰就贏了。
果然,我贏了。
阿姐真乃神人。
那日賓客雖不認識我,但卻認識京城里的混世魔王。
于是默認我被小金疙瘩欺負了,對我的眼中充滿了愛憐和惋惜。
小金疙瘩在京城里的地位無人撼動,但并不代表他能無法無天。
明晃晃打人家臉,也是明晃晃給自己家添了個丑,落下個“不知禮節(jié)”的混賬名聲。
小金疙瘩被裕丞相領了回去,眼中滿是憤懣。
裕丞相看起來是一個很慈愛的人,他生的白凈,保養(yǎng)的也好,看上去才四十歲,一點不顯老。
我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裕丞相被我的話逗得開懷大笑,問我是誰家的丫頭。
我老老實實回答:“翰林院,元家的。”
裕丞相臉慈愛的面容有一瞬間僵硬,有些懷疑道:“你是元舒前兩年從邊境領回來的孩子?”
我點點頭:“家父今天公事纏身,派我和姐姐來賀壽。”
裕丞相呵呵一笑:“他哪年都是公事纏身,往年只是讓你姐姐來,沒想到這回叫了你。”
“不過子衿頑劣,欺負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這才知道他的名字,子衿,裕子衿,還怪好聽的。
我有點心虛,畢竟做錯事的人是我。
“小公子面如玉冠,我瞧著也生不來脾氣。”
裕丞相哈哈大笑:“小姑娘果然與眾不同。”
“若你父親有你半分的嘴皮,也不用年年公事纏身,躲著老夫了。”
我心下明了,估摸俺爹那倔驢脾氣惹了這位裕大人。
偏偏因為這位丞相位高權重,盡管屎臭,也得捏著鼻子吃下去,對著水咽下去。
“不過你的姐姐卻是一位妙人。”
裕丞相突然來了這一句,我聽著莫名其妙,也心生歡喜。
是啊,阿姐人美心善,天資聰穎,是天下第一妙人。
我被請進后宅換衣服,雖然我并沒有感覺到多臟,但奈何裕丞相堅持,我也只能隨著下人換上衣物。
這一換,又碰見了小金疙瘩。
小金疙瘩神色懨懨,頭上的金冠看著都不閃了,看見我,眼中騰起的火像是要把我燒死。
在人家的地盤,我躲也不是,跑也不是,只能掛上虛假的微笑:“公子,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裕子衿:“道歉有用,要衙門干什么?”
我:“那我在給你跪一個。”
裕子衿:!!!!
我微笑:“不滿意的話,磕兩個也行。”畢竟比起惹麻煩,磕兩個也就是磕兩下而已。
裕子衿連忙躲向一邊,臉上飄著浮紅,結巴道:“別跪了,我原諒你還不行嗎……但這事情沒完!”
我:“謝謝公子慷慨,不知道公子你想怎么解決?”
切,一個小肚雞腸的小小小人。
“你既然看了我,我們裕家也不是不知禮數(shù)的人家,我會對你負責的,”裕子衿頓了一下,臉上紅暈更加明顯了,“就讓你勉為其難的當本公子的側房。”
我:?
說兩句還給你喘上了。
小小年紀就想癩蛤蟆吃天鵝肉,嗯,雖然他長的比我白了一丟丟。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阿姐說過,對無恥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然后,扇了,爽了,他愣了。
后院爆發(fā)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聲,在前院賀壽的人,跟在丞相后面,進了后院,瞅見了鬼哭狼嚎的裕子衿,阿姐也在其中擔心的看著我。
我正擔心這場面要怎么解釋,小金疙瘩一句突然冒出的一句“當妾”,讓阿姐和裕丞相當下黑了臉。
好嘛,不用解釋了,背鍋的來了。
我最后樂呵呵的看著小金疙瘩打了五個板子給我道歉,然后捧了一堆東西,被人恭恭敬敬的護回了家。
我姐看我了呵呵的傻模樣,無奈扶額,只說這事情千萬不要阿爹知道,不然依他那脾氣,估摸要鬧上皇帝跟前。
阿爹還是知道了,在家里罵了八百遍“豎子無禮,焉敢如此”。
阿姐在旁分析朝堂利弊,終究是沒鬧上去,退而讓步的在家里添了新規(guī)——
狗與裕家兒郎不得入內(nèi)。
但狗狗又做錯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