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林幾乎快要翻遍整個北平城,才終于在北平劇院找到杜云生。
雖說外面現在流言滿天飛,可饒是親眼所見,張之林還是不太敢相信,杜云生居然真的會在一個戲子身上浪費這么多的時間,甚至不惜為此穿上戲服,去學他向來不感興趣的東西。
“我說你怎么還能在這兒待下去呢?你哥滿世界找你,都找到我那兒去了!那怒氣洶洶的樣子,我差點兒以為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他!外面可都傳瘋了,那小娘兒們甩了你,跟著齊家那頭豬走了,不是我說你,你堂堂杜家二少爺,怎么就能為了一個這么放蕩的戲......”
“我當誰家頂天立地的男子能說出這么入俗的話來,想來就是旁人口中的敗家子張少吧?那便一點兒也不稀奇了!”
到了嘴邊的話被生生打斷,張之林怒氣值都增,皺眉歪嘴想去看看誰這么不識相,居然能說出這么不想活了的話來,在看清玲瓏模樣的那一瞬,卻是怒意全消了。
張之林支支吾吾著,想說什么,又到底沒說,只瞪圓了眼睛,用力拍過杜云生的肩膀,邊退邊死死盯著玲瓏看,一直退到劇院正門,才轉回頭見了鬼一樣逃走。
玲瓏又氣又無辜:“我跟他,之前見過?”
杜云齊與杜云生有著天然不同的性子,對于自己這個大哥,杜云生還是非常敬畏的,因而張之林走后不久,杜云生就慌忙趕回了家。
盡管并未耽擱太長時間,杜云齊還是已經高坐堂上,端坐在會客堂主位,等著杜云生“自投羅網”。
杜云生無奈又忐忑,進門抬眼再看正中央高懸的那塊牌匾,上書“忠孝仁義”四個大字,那是祖上綿延至今的榮耀。
“我聽人說,你最近這些日子一直把時間浪費在戲園子里,可有此事?”
“大哥,”杜云生努力憨笑,“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這京戲呀,之所以能被稱為瑰寶,還真就有它個中道理,挺好,是真不錯!”
“你少來這套!”杜云齊很想拍桌,可念及頭頂還有先祖榮耀,努力忍下了,“自父親離世,你行事越發放肆,我只當你思念成疾,未曾多加干涉,如今看來,是我錯了!自今日起,你每日定時定次研習家中往來商事,此事既定,無需商議!”
杜云生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杜云齊無奈搖頭:“西城東街有一處鋪面是城北齊家產業,無論是地點還是客流都很不錯,如今齊家正尋買家,我今明兩年有要緊事處理無法脫身,你就代我去一趟,和齊家和氣商議才好。”
杜云生立馬來了精神:“城北,齊家?家主是不是叫齊勝孝?家中還有個獨子,叫齊育才的?”
“正是。”杜云齊輕嘆一口氣,“你當真多此一舉,如今北平城中流言橫飛,你當我是山中野人,一句話都不曾聽說嗎?我雖然對你不放心,但你到底還是杜家血脈,這次去,你且多思慎言,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