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及兩日，杜云生到底沒能耐住性子，佯裝灰溜溜實則喜滋滋閃進了北平劇院的大門。

已是日暮時分，北平劇院早已開場，柳之瑤立于戲臺正中，如往常一般，隨著劇情推進，悲情四下蔓延。

某一時刻她看向臺下，距離戲臺最近的角落里，杜云生就蹲在那里，動作造型明顯生疏，他扁著嘴，輕輕瞇著眼睛，一瞬不瞬盯著柳之瑤看，別說，看上去還的確是可憐巴巴的。

就像是一只努力索求戀愛的寵物......

柳之瑤不知怎的有點想笑，差點亂了板眼，忙移開視線，專心劇目。

散場后，柳之瑤謝場送別各位戲迷，等到劇院里再無外人，這才又看向杜云生。

他依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似乎沒什么變化，可仔細看來，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看樣子是真的累了。想他堂堂杜家二少爺竟能這般不在意形象，柳之瑤更想笑了。

猶豫著該不該主動過去搭話時，玲瓏已經一溜煙從后臺跑出來直奔杜云生，經過戲臺時還側頭對著她做了個鬼臉，班主跟在玲瓏后面，正滿臉堆笑目不轉睛地看著杜云生。

“我當是誰一直這么可憐兮兮的，原來是大徒弟你呀！快起來快起來！”

“玲瓏，不得無禮！讓杜二少等候多時可真是失禮，聽聞杜二少欲離家在外體驗下人間疾苦，想必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正好您對咱們這傳統曲藝心存喜愛，若杜二少不嫌棄，不如就在我們這小劇場里暫時落腳吧！您看可否？”

“哎喲班主您這，太客氣了！這怎么好意思？可看您這么熱情，若是不從就是杜某不識抬舉了，只是不知......”

柳之瑤沉默著聽著那三人一唱一和“演戲”，多少還是有些哭笑不得的，雖說現如今明知杜云生刻意而為至此，但杜云齊所說的那些言猶在耳，她還是不太想跟杜云生繼續下去。

她向來覺得自己福淺命薄，能力有限，杜云生待她真誠，如果適度遠離能在未來某天挽回杜云生因她而被影響壞掉的名聲，她愿意做出這樣的嘗試。

可班主言至此，她又能說些什么。雖說想想便知班主為何這般熱情吧，可那是杜云生，她都能夠想到，杜云生又怎么會想不到？既是能想通卻仍愿“配合”，想必也稱得上是“得償所愿”了吧......

癡兒啊，癡兒......柳之瑤無意發表意見，轉頭向后臺走去，卻不知不遠處的三人正追隨著她的背影，看了好長時間，一直到柳之瑤隱入后臺，幾人才各自收回視線。

班主歡歡喜喜：“杜二少，賞個薄面，留下吧！”

玲瓏開開心心：“就是就是，大徒弟，回頭跟‘師父’一起練功！”

班主無可奈何地白一眼玲瓏，又滿眼期待地看向杜云生。

杜云生對上他的視線，想到現如今自己已成北平城中眾人飯后談資，若被人知曉自己不懼一切流言，竟大大方方住進了北平劇院，這劇院生意必定更上一層樓。

“好啊！”杜云生笑意深深，“那杜某，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