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那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到底什么都沒說出來,畢竟這種情形,放到任何人身上,都著實難于評價。
這柳之瑤,怕不是腦子有病?
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兒講什么老祖宗的規矩?
那人冷哼一聲,心說:就算你那老祖宗從墳里爬出來,今兒個也未見得就能救你于危難!
說到底,這三人為眾,言多必雜,真到了最后,誰又能真的在乎真相如何?還不都是跟風便是雨的!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你柳之瑤也絕對成不了梨園正統了!
清了清嗓子,那人的聲音又揚起幾分:“我說臺上這位,你也別跟爺們兒們在這兒打岔,全北平的資深戲迷們可都開了,當著老少爺們兒的面兒,就跟大家交個底吧,就算你真是個海清,只要你還是個誠實的,爺們兒們肯定也能格外開恩,饒了你這么多日子來的欺騙!”
這話自然是重的,臺底下坐著的一些人,就算不是北平劇院的老戲迷,也不免揪起了眉心:海清還是什么的,這梨園正統當真就那么重要?
柳之瑤淺笑不語,始終一臉波瀾不驚看著那人,直看到對方這心里再次打起了鼓。
可這么多人看著,這要是當面認了慫,真等柳之瑤和北平劇院得勢,下一次,可就未見得有這么好的機會了!
想起臨來時那位連哄帶騙再加幾分威脅的“囑托”,那人狠狠打了個哆嗦,索性把心一橫,梗起了脖子大叫:“柳之瑤!你這個恬不知恥,到現在都不知悔改的爛人!冒名頂替這么多年,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那位的徒弟,人證呢?物證呢?你這引保代三位上座,我們可是一位都沒瞧見過!到底是你有多拿不出手,讓那位把你雪藏至今,一直到那位命都沒了還放不出來,還是你從頭到尾都在說謊騙人,毀了梨園清凈,你心里怕是比誰都要清楚吧!”
篤定萬分,言之鑿鑿,唬人的功力著實不淺。
在座眾人唏噓一片:冒名頂替,這罪名可大了去了!
還是有人聽得云里霧里:“引保代是......”
“就是江湖八門拜師時候的一種制度,梨園行也在八門中,一直以來都對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格外推崇,按理說入門就要‘擺知’,也就是得宴請行內的長輩跟名人,天下皆知了,才能算是正式入了師父門下,從今以后才能沾得著師門的光耀,也才能正式傳承師父的衣缽。這么說起來......”
“怎么著?”
“這么多年了,這柳之瑤承著門內的恩,一天一天成了北平劇院頭牌青衣,可還真沒聽誰說過她入門‘擺知’過啊......”
“那也就是說,她壓根兒就......”
“嗯,”解釋這人皺眉點點頭,“若真是這樣,她還真就算是無門無派,毫無梨園行內地位可言吶......”
總算是聽明白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隨即驚動了身邊眾人,連鎖反應這邊層層漣漪而去,入了眾人的耳,驚了眾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