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xiàn)場所有觀眾的震驚之中，大師們的登場速度終于放緩，眾人數(shù)到了第十二位，樂聲止，臺上那位已經(jīng)八十幾歲的老人深鞠一躬，回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等不及觀眾們反應(yīng)，此前登場的十一位同時緩步走上臺，至此，舞臺之上已經(jīng)集齊了十二位多年不再登臺的老藝術(shù)家。

“謝諸位捧場！”常書延揚聲，雖已年近古稀，聲音卻是洪亮如鐘。

“謝諸位捧場！”梅慧恩緊接著跟上。

“謝諸位捧場！”李晨林緊隨其后。

“謝諸位捧場！”張洲生亦然......

十二句擲地有聲的“謝諸位捧場”，沒有任何贅述，十二句過后，一眾老藝術(shù)家或拱手抱拳，或欠身施禮，同時同步開腔：“謝諸位捧場！”大有氣吞河山之勢。

臺下的觀眾們沉默之間，忍不住淚灑衣襟，臺上的大師們已然老了，若不是這樣的機會，讓他們同聚一堂，怕是將來，再難有任何的場合任何的人情能讓他們在同一場演出中出現(xiàn)。

畢竟，他們當(dāng)中的大多數(shù)，都早已上了年紀(jì)，明天和意外，又有誰知道哪一個會率先趕來？

“好！”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從呆滯中回過神來，大叫了一聲，這一叫霎時引發(fā)了連鎖反應(yīng)，劇場內(nèi)只在一瞬間掌聲如雷，叫好聲、口哨聲、尖叫聲如炸開的油鍋一般，此起彼伏、連綿難斷。

“小蘭玉”到底還是忍不下去了，尖銳的女聲剎那間打破了寧靜：“這場演出根本就不應(yīng)該進行！”

眾人紛紛側(cè)目，只見一個女子站在觀眾席中間，近處的人們仔細辨認過，確認此人正是“小蘭玉”。

“那個柳之瑤，連正式的拜師儀式都沒有進行，有什么資格在這里演出？簡直就是對戲曲藝術(shù)的褻瀆！你們這些人，根本就是在助紂為虐！就算是大師又怎么了？能請來大師就能讓柳之瑤擺脫無門無派的下賤身份了？能請來大師，她柳之瑤就能不顧廉恥，在影響力如此之大，意義更加重大的演出里唱大軸了？你們也不好好想想，她到底憑什么？還不就是靠著有幾分姿色，能贏得男人的歡心嗎？”

坐在“小蘭玉”前排的人幾乎如本能般第一時間嘟囔：“怎么說也都是梨園藝人，這話說得也未免太難聽了......”

“就是就是！”零星有幾人忍不住小聲搭茬，更多的人，在看見往日里千嬌百媚嗲聲嗲氣的“小蘭玉”竟一連串說出這么多刻薄冷漠的話后，面面相覷。

原以為能夠一石激起千層浪的“小蘭玉”，眼見著出現(xiàn)了她意料之外的冷場，心里暗叫不好，可到底是來不及了。

等“小蘭玉”反應(yīng)過來，還未下臺的常書延常老，已經(jīng)開了口：“許是我們這些老家伙太久沒在江湖走動，竟不知這世上的后生已經(jīng)無禮到了這個地步！諸位，你們認識她？”

老爺子開腔，自然有人答話：“認識啊！‘小蘭玉’小姐嘛，自然是認識的！北平城中最媚的戲牌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