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大樓的雕花旋轉門被秋雨打得作響,柳之瑤跟著杜云生踏入大廳,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驚起回聲。
她望著他挺括的西裝背影,想起昨夜替他上藥時,那道從肩至肘的新傷——碼頭混戰中被匕首劃傷,此刻正滲著血漬,在白襯衫上暈開淡淡的紅。
“杜二少,您可算來了。”商會秘書長匆匆迎上,鏡片后的目光在柳之瑤身上一掃,“三樓議事廳,幾位元老已經等了半個時辰。”
柳之瑤看著秘書長的一舉一動,抬眼再看杜云生,心道不管怎樣,他曾做過怎樣出格或引人動怒的事情,歸根到底,他畢竟是杜家二少。
杜云生點頭,指尖輕輕碰了碰柳之瑤的手腕,示意她在休息區等候。她卻不動聲色地跟上:“我去茶水間看看。”話音未落,袖口的云紋暗記掠過他的手背——那是他們約定的暗號,表示她會暗中警戒。
議事廳內,煙霧繚繞。杜云生剛坐下,王元老便“啪”地甩來一疊文件:“杜少,城北紗廠的棉紗連續三次抽檢不合格,你可知道這影響多大?”他掃過文件上的照片,皺起眉頭——那些泛黃的棉紗,正是碼頭截獲的走私貨,與“小蘭玉”身上的刺青同屬一個批次。
“王元老,這批貨的源頭不在杜家。”他抽出張貨單,“您看這船期,比正常運輸晚了十五日,正是小林野喜殘余勢力動手腳的時間。”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短刀直奔他面門。
茶水間里,柳之瑤剛提起茶壺,便聽見議事廳的異響。她反手抽出腰間的匕首,刀柄上的“云”字在燈光下閃過,身影已竄至門口。透過門縫,她看見杜云生旋身躲過短刀,袖口的傷裂開,鮮血染紅了文件。
“小心背后!”她揚手甩出銀線,纏住刺客手腕。杜云生借機踢翻桌椅,抓起桌上的貨單擋在胸前,余光卻瞥見柳之瑤已沖進來,匕首在燈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正是她師父親授的“水袖十三式”。
混戰中,柳之瑤忽然注意到刺客頸間的櫻花刺青——與“小蘭玉”腿上的一模一樣。她心中一凜,匕首虛晃,實則扯下對方衣領,露出肩頭的印記。“云生,是那個組織的人!”
杜云生聞言,眼中閃過冷光。他撿起刺客掉落的信封,里面是張泛黃的圖紙,角落印著暗紋——那是杜家老宅的代號。“原來他們想趁商會混亂,突襲杜家!”
議事廳外突然傳來槍聲,阿強帶著杜家護衛趕到。
柳之瑤趁機扶住搖搖欲墜的杜云生,看見他額角的冷汗:“傷重就別硬撐。”他卻推開她,將圖紙塞進她掌心:“去碼頭,找31號倉庫的老陳,他有運輸記錄。”
秋雨愈發急促,柳之瑤站在碼頭的陰影里,望著波濤洶涌的江面。老陳顫巍巍地遞出本賬冊,封皮上的“蘇州織造”四字已褪色,卻讓她想起師父臨終前緊攥的半塊玉鐲。翻開賬冊,赫然看見“云瑤印”的鑄造記錄,與杜云生手中的印章分毫不差。
他從未對她訴說過尋找這些線索的艱難與苦楚,但柳之瑤完全可以憑想象得知,他曾經歷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