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希望時間立刻就快進到晚上，但楚相蘊此時還是得在木人樁前經(jīng)受折磨。

今天的作戰(zhàn)課上只有東院的學(xué)生，未等老師召集，所有人就自覺在訓(xùn)練館內(nèi)集合，無一人敢遲到。

畢竟昨日的那位丁良望同學(xué)，此時還在宿舍床上無法起身呢。

“你認真一點！”

雖然沒了操心的竹清，卻不知為何來了個對她異常關(guān)注的裴央。在楚相蘊選好自己的木人樁后，她就飛速占據(jù)了她身旁的位置，訓(xùn)練途中還時不時地往這邊看。

好吧，楚相蘊承認自己的確有些心不在焉。

她從彭波的辦公室出來后，就一直在思考——波彭究竟是什么靈獸？

那樣的形態(tài)，那樣的能力，毫無疑問絕非人族。可若說是靈獸，她又從未聽聞有這樣奇異天賦的生物，然而細想之下又好像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就差一點能想起來的事情，總是會讓人格外煩躁。

“裴央。”楚相蘊轉(zhuǎn)頭喊她的名字，“你聽說過什么擅長變成他人模樣的靈獸嗎？”

“你作戰(zhàn)課就在想這種問題？”裴央先是抱怨了她一句，“這種事情只有易容類的靈器能做到吧？”

“你不知道啊。”楚相蘊迅速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哈？”裴央停下了動作，“你再說一遍？”

好在她還記得此時是在上課途中，把聲音放低了，并沒有引起老師和其他同學(xué)的注意。

楚相蘊突然想起眼前之人似乎很愛生氣，早知道不問了。她在心里后悔，面上卻沒有表露出半分。

“我是說，我記得有這樣的靈獸，但是我想不起來了。”她解釋道：“但是我覺得你會知道。”

畢竟裴央總是能跟上她的思路，無論是靈法課還是作戰(zhàn)課，二人都有所交流。

“是、是嗎？”裴央的臉頰忽地飄過一抹飛紅，容色嬌艷，被完全對面之人的話語完全拿捏住了，“也是，就算是你這樣的人，也不是無所不知的。”

她略顯得意地打量著楚相蘊，“你等著吧，我會查到答案的！”

我這樣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啊？

楚相蘊不懂，但她總算是能把心上這一塊石頭搬走，專心到作戰(zhàn)課上的訓(xùn)練來了，現(xiàn)在課上開小差的人變成了她身旁的裴央了。

直到下課鈴響起，裴央似乎還沉浸在靈獸問題之中，機械般擊打著面前的木人樁，作戰(zhàn)老師在遠處瞧見后，欣慰地點頭。

“真是個勤奮的孩子啊。”

楚相蘊則是與她截然相反，一聽到鈴聲便直直沖出了訓(xùn)練館門外，速度快的卷起一陣風(fēng)來，引得同學(xué)們紛紛側(cè)目。

“剛才竄過去一個什么玩意兒？”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好像今早剛剛看見過……”

*

波彭果然非常守信，早早地等在了藏空樓外。楚相蘊看到它時，對方正頂著彭波的臉，坐在她白天坐過的那張長椅上發(fā)呆。

不知為何，嘴里還發(fā)出一陣陣憨笑。

“老師……嘿嘿……老師……”

“……”楚相蘊腳步微頓，不過波彭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站起身來與她對視。

“你來了。”

楚相蘊點頭，并不多說廢話，“東西呢？”

波彭稍稍敞開大衣，給她展示正放在內(nèi)袋中的通行卡，“在這里。”

它這動作大概是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他們在做什么，但如此動作反而更惹人注目。楚相蘊不用看，就能感受到有不下十人的目光一直在往這個方向看。

她伸出手，“直接給我吧。”

波彭撅嘴，用彭波的臉作出這樣的表情實在令人不忍直視。

自從被楚相蘊發(fā)現(xiàn)它的真實面貌后，這家伙似乎就不再隱藏了，總是在各種敗壞他人形象。

它把卡遞給楚相蘊，“不好玩嗎？”

我就知道你是在惡作劇，楚相蘊心想。

她一把抓過了空白的卡片，輸入靈力查看，這張卡果然與她們的學(xué)生卡也沒什么區(qū)別，標(biāo)著使用者的姓名與職業(yè)。

楚相蘊只是隨便翻了翻，便知道卡片的真實性大概沒什么問題，于是沖著波彭頷首，“謝謝你，我要怎么把卡還給你？”

“嗯……”波彭摸摸下巴，“你要進去多久？三個小時夠嗎？”

自己只是和空空說上幾句話而已，應(yīng)該很快就能出來吧。

“那就三個小時吧。”楚相蘊看了一眼手環(huán)上的時間，“九點之前我一定出來。”

波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我可不想干等，你定個鬧鐘吧。”

這樣簡單的操作對于她來說還是可以完成的，畢竟以往并不總是啾啾喊她起床。

楚相蘊在手環(huán)上將鬧鐘訂好，給波彭展示了一下界面，緊接著就想要徑直離開去往藏空樓，卻又被它攔了下來。

“怎么了？”她轉(zhuǎn)頭看向波彭。

“咳。”不知為何波彭輕咳了兩聲，有點扭捏起來，“你……你能不能……”

楚相蘊壓下心里的迫不及待，耐心聽它講話。

“你能不能……”在吞吞吐吐半天之后，波彭終于說出目的，“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老師啊？”

“……”楚相蘊沉默一瞬，暫且決定不與它計較，“老師。”

“不對不對，是像上午那樣，加上名字。”

“……波彭老師。”

“哎。”波彭的表情蕩漾起來，道上似乎路過了幾個認識彭波老師的學(xué)生，正在竊竊私語。

“那是彭老師嗎？”

“看著像，但是……”

楚相蘊深吸一口氣，她可不想彭老師第二天聽到自己在藏空樓對學(xué)生露出奇怪表情的傳聞滿天飛。

她挪步擋住那幾人的目光，輕聲提醒面前之人，“冷靜。”

波彭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不好意思。”

“怪不得彭波當(dāng)初不愿意繼承家業(yè)，非要跑過來當(dāng)什么老師，被人家喊老師的滋味的確很……”

波彭想了半天形容詞，最后還是只能用一句“令人愉悅”結(jié)尾。

“你看我也來應(yīng)聘做你們的老師怎么樣？”波彭對著楚相蘊轉(zhuǎn)了個圈。

“……你可以去面試看看。”

也許學(xué)校愿意增設(shè)一門惡作劇課程也說不定？

“我要進去藏空樓了，三個小時后見。”楚相蘊最終還是強硬結(jié)束了話題，不然她擔(dān)心二人要站在這聊個天荒地老了，難道說靈獸都是這么健談的嗎？

波彭沖她擺了擺手，重新坐回了長椅之上，不過看它的表情就知道，怕是還沉浸在幻想之中。

楚相蘊搖搖頭，不再看它，拿著通行卡便踏入了藏空樓的范圍之內(nèi)，意料之中的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叫她松了一口氣。

三天的時間，楚相蘊終于到了這個日思夜想之地。

希望這次的“藏空樓之行”，能夠迎來一個完美的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