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回府后,阿音竟主動差人叫我來書房一敘。
我估摸著,阿音應當是以為我和公主貌合神離,想故意利用她來讓公主主動提出和離。她本能地覺得不對,只是礙于我曾有恩于她,不好直說。
但這回她竟主動喚我,實屬破天荒頭一次,我有些驚喜,連朝服都沒換,便急匆匆去了。
見我來了,阿音沒有說話,只是直愣愣地看著我,我本能覺得不對,連忙將身邊的人全部屏退。
許久,我聽見阿音帶著嗚咽的聲音,說:“我不是在做夢吧,青珹?”她手上拿著一把小小的匕首,上面鑲嵌著她最喜歡的那顆鴿子血。
“阿音,阿音?你都想起來了?”我的嘴唇微微顫抖,眼淚卻不聽我指揮。
“我想起來了!青珹,青珹你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見我這般神態,阿音嗚嗚哭著,抱住了我。
我們分離了整整兩年。
可比起我,她的日子,卻苦多了。
網,是時候收了。
我眼神鋒利,收拾東西便要進宮。
我跪在金鑾殿內,將那物什交由領頭太監,由他呈到皇帝面前。
看著那書信上的字跡對比,皇帝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我知他心下甚亂,心愛的女兒成婚前便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知來由的女人,可他未曾發覺,這些年還賞賜了不少好東西給她,若是換成我,臉色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起吧。昭陽這兩年過得如何?”良久,帝王說道。
我知曉他說的是誰,遂畢恭畢敬地回道:“阿音一切尚好。雖喪失了記憶,但她遇上了一對無兒無女的夫婦,收留了她。直到數月前我出征潯陽城。那時潯陽城混入了北齊的兵卒,收養阿音的夫婦被殺害了,阿音那時因被易了容,讓北齊人誤以為她是同鄉,這才放過了她。”
我停頓了片刻,說:“……只是阿音見那對夫婦被殺,神情大悲,痛罵北齊。那些人便打罵了她一通,將她打得遍體鱗傷,丟在了潯凰廟里。”
我將事情原委緩緩道來。
“昭陽成婚時便已遭人調換,可你至今才告知于我。”帝王的聲音分不清喜怒。
“昭陽曾與臣說,歷朝歷代,駙馬不可掌權。雖陛下信任我寧青珹的為人,并不曾以此等規則要求于我。可若有一日我存有異心,她必將自刎,絕不愿當陛下的那根軟肋。”我緩緩道,“昭陽雖溫和,心性卻十分堅韌。我知她性情,故而沒有告知于您。北齊一向狡詐,此事必有蹊蹺,她不愿打草驚蛇。如今恢復記憶,她亦甘愿處于危難當中,為陛下拔掉這根巨刺。”
帝王臉色稍緩,似是十分無奈:“昭陽倒是想得開。可朕,不愿讓她處于危難之中。”
“陛下放心,臣與昭陽已有對策。”
阿音恢復記憶后,與那假公主卻更為親近了。不論我給她送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她都第一時間送予那人一份。
我有些不解,可阿音說:“青珹,你放心便是。我與她越親近,她越不會對我起疑心。”
“我在她慕容雪的心里,一向是個天真的蠢蛋。”阿音說著,臉色有些難看,仿佛想起了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可她自恃聰明,想不到蠢蛋也會有開竅的一天。”
阿音與假公主約著一同出游,共賞花燈,我本不樂意,可阿音心下已有主意,并不聽我的勸,我只好偷偷派暗衛跟在后面,防止有人對阿音不測。
公主與阿音一同回府時,我正坐著喝茶,雖暗衛早已來報說一切安好,可我還是坐立不安。
聽見腳步聲時,我忙站起來,朝阿音走來。
因著天氣有些寒冷,阿音的鼻尖凍得有些紅紅的,我有些心疼,低聲責備道:“明知自己體虛,怎的不多穿一件?”
阿音嬌嗔道:“哪有您說得這般嬌貴。”
我脫下身上的披風,披在阿音身上,擁著她笑:“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自然嬌貴。”
余光看見背后的公主,臉色難看得幾乎要噴火了。
而我知道。
機會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