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忟忟出門口抬手看了手表,上面顯示晚上“22點53分”。記得自已在房間里整理感到頭暈的時候才下午五點多呢!
自已將近暈了六小時啊!
佟叔和宋姐出來后在前面領李忟忟來到一個辦公區(qū)。
“讓你提早上班是這里業(yè)務太多。上一任整理員不辭而別,留下一堆活。我能力有限。”
佟叔有些生氣,但看了一眼我就收起本要發(fā)怒的嘴臉。
“我沒有被具備可以上夜班的條件,待的夠久了,得馬上就要離開。白天沒事來找我玩吧!先走了。”
宋姐看了一下時間,一副不能久待的樣子匆匆忙忙離開了。
雖然驚到了一臉懵逼,想著或許是宋安妮不想在夜班加班,怕被留下來。
不過李忟忟好歹膽識過人,冷著坐下來,“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樣子,沒人回相信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吧!
佟叔見李忟忟也不繞彎子,淡漠就解釋道。
“這里就是冥界分地,我就是現(xiàn)代人所說判官。”說完自已還在我面前擺起判官經典動作,還瞪大了眼睛。
“這分地也不是只有這個地方才有,當然了每個地方都有一個專屬冥界分地,分配不同的人接管,每天睌上23點左右開啟,我們這個地方是書店。其它的分地也會是其它的……”
把其它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都報了一遍,念得讓人頭疼。
“那就說每天見到的都不是人,”
李忟忟臉色越來越沉,想相信不敢相信。注意一下時間都講半小時了無關盡要的事。
“佟叔,這里待久了逮到人機會就嘮叨沒完沒了。”
李忟忟正想著怎樣禮貌性如何打斷佟叔的,救星從天而降來了。
“長音,就會這般打趣與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會來這里。”佟叔瞅了她幾眼,微微一笑回應。
這邊美女聽到有點樂意,猶豫一下就瞧我一眼,“我聽露凡講過你,她還跟我說你為人很好。”
“其實我與葉露凡交情不過兩天。不過她能如此說我,已經更加高興了。”
“我和葉露凡是多年好朋友,叫我好好關照關照你呢!沈長音,以后可以隨露凡喚我長音。”
“長音。”
李忟忟見沈長音目光明亮,神態(tài)大方。
她神色恍惚間點點頭,叫了一聲沈長音的名字。
沈長音頓時就笑了,“我來是有任務的,這是我哥一定要我親手給你的。”說罷就從隨身斜挎小包拿一支筆。
“這個有何用啊?”
“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定數(shù)。人往往會有許多塵事難放不往生,仍想浮服。此筆就能記錄在冊,此筆叫做渡。”
沈長音一面嚴肅正視李忟忟說完。
“今天只是熟悉流程吧!因該不會實操。”李忟忟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有些慌張試探套話道。
佟叔無奈晃了下頭,“這有什么害怕的。一回生二回熟,更何況他們與你與我們又有何區(qū)別?”
“佟叔,這世人都說冥界夸張陰暗恐怖,更說是下界個個都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憎,也怪不得她如此。”沈長音是看出李忟忟害怕了。
李忟忟甚是感嘆“這生活太難了。”
佟叔往門口抬了抬下巴,聲音壓低半分:“來了。”
李忟忟心中暗想這么快就開始了。
進來的是個穿深藍色工裝的中年男人,袖口磨得褪色,手里攥著個掉漆的搪瓷缸,缸身印著“勞動最光榮”的標志。
他眼神發(fā)空,在書架間轉了兩圈,手指無意識劃過書脊,像在找什么,又像什么都找不到。
“張建軍,47歲,上周三在工地腳手架上摔下來的。”佟叔翻開手邊一本牛皮封面的冊子,指尖在某行字上點了點,“執(zhí)念是他兒子的家長會,答應了要去,沒去成。”
李忟忟喉嚨發(fā)緊,沈長音在她耳邊輕聲說:“別慌,看著他的眼睛,問他最想留下的話。用‘渡’會自己記。”
她深吸口氣,往前走了兩步,那男人猛地轉頭,眼里的迷茫褪了些,露出點急切:“姑娘,你見過我家小寶嗎?他今天該上三年級家長會了,我……我答應他要去的。”
“您是張叔叔吧?”李忟忟盡量讓聲音穩(wěn)些,舉起那支“渡”筆,筆鋒在半空懸著,“您有什么想對小寶說的?我?guī)湍浵聛怼!?/p>
男人愣住,隨即眼圈發(fā)紅,搪瓷缸“當啷”掉在地上,里面的茶葉渣撒了一地。
“小寶啊……”他聲音哽咽,“爺爺對不起你,上次你說想要奧特曼書包,爺爺沒買,不是舍不得,是那天工資沒發(fā)……家長會爺爺去不了了,你要聽老師的話,別跟同學打架……還有,告訴你媽,衣柜最下面的鐵盒里,我攢了點錢,讓她給你買個新書包……”
他說得語無倫次,李忟忟只覺得握著筆的手發(fā)燙,筆尖自動在虛空中劃出字跡,那些話像活過來似的,順著筆鋒凝成淡金色的光,慢慢滲進男人的身體里。
男人說著說著,眼神漸漸亮了,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他朝李忟忟鞠了一躬,轉身走向書店深處,身影越走越淡,最后融進書架投下的陰影里,沒了蹤跡。
“這就……完了?”李忟忟看著手里的筆,筆桿的涼意還在,剛才的灼熱卻沒了。
“完了。”佟叔合上冊子,“記下來,他就放下了,能去輪回了。”
沈長音笑了笑:“你看,沒那么可怕吧?他們只是忘了怎么告別。”
李忟忟低頭看著筆尖,突然想起自己奶奶走的時候,她在外地出差,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那股堵在胸口的悶意,好像和剛才張建軍眼里的急切,有幾分相似。
“生活難是難,”她輕輕轉了轉筆,“但能幫人說句再見,好像……也不算太糟。”
墻上的掛鐘“當”地敲了一聲,指向23點整。書店里的燈光忽然亮得更柔和了些,遠處的書架后傳來翻書的輕響,像是有更多的“客人”,正等著有人幫他們,把沒說出口的話,好好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