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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眼中豐富多彩的世界

鏈接16

死寂。

絕對的死寂。

柔利國人首領那細微的頷首之后,仿佛按下了某個無形的開關。森林深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鼓聲、敲擊空果核的“咔噠”聲、以及那層層疊疊的低語吟唱,如同被利刃斬斷,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止是它們的聲音。連森林本身的聲音也消失了——此起彼伏的蟲鳴、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甚至是腳下河流那潺潺的水聲…一切歸于絕對的、令人窒息的寂靜。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只剩下篝火燃燒時微弱的“噼啪”聲,以及小玉米一行十人那無法抑制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和極力壓抑卻依然粗重可聞的喘息聲。這聲音在死寂中被無限放大,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

在這片令人心臟幾乎停跳的寂靜中,那個最為高大、獸皮披掛最完整的柔利國人首領,動了。

它沒有像螞蚱那樣猛烈地跳躍——那巨大的力量和瞬間的爆發,在如此近距離下,絕對會嚇得小玉米魂飛魄散。它的移動方式詭異而無聲,如同沒有重量一般,龐大的墨綠色身軀以一種違背物理直覺的方式,微微離地懸浮,然后朝著篝火旁、被媽媽死死護在懷里的小玉米,“飄”了過來。(強調“飄”是為了避免驚嚇小玉米*)

它那反關節的獨腿并未邁步,巨大的、鉤爪狀的足尖在鋪滿粉藍色幻境花瓣的地面上輕輕拖曳著,發出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沙…沙…沙…”聲。這聲音在絕對的死寂中,如同死神拖著鐮刀緩緩走近,每一步(或者說每一“飄”)都重重地踏在眾人的心跳上。

緊張感被壓縮到了極致。南宮教授屏住了呼吸,阿黛拉小姐握著匕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泰勒和高木池抖得像風中的落葉,辛普森夫婦互相抱著幾乎要縮成一團。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鎖定在那緩緩“飄”近的巨大身影上,連篝火的光芒似乎都因為它帶來的壓迫感而黯淡了幾分。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水,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

高大的首領無視了所有人,巨大的深棕色獨眼只牢牢鎖定著小玉米,或者說,鎖定在她頸間那串溫潤古樸的獸牙項鏈上。它“飄”到了距離小玉米母女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那股非人的、帶著水汽和古老森林氣息的冰冷感幾乎撲面而來。媽媽把小玉米摟得更緊,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僵硬如鐵。

就在這千鈞一發、連時間都仿佛凝固的時刻——

“噗噗噗~~~~~”

一連串突兀、綿長、如同泄了氣的風箱般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亮無比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聲音的來源是——侯默·辛普森!

只見這位胖胖的禿頂男人,此刻整張臉連同脖子、耳根都漲成了醬豬肝色!他死死夾著雙腿,雙手尷尬地捂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剛才那極致的恐懼和緊張,讓他的括約肌徹底失去了控制!

“我…我…我憋不住了!太…太緊張了!”侯默的聲音帶著哭腔,又羞又怕,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自己老婆馬吉的懷里。他那張因為憋氣和尷尬而扭曲的胖臉,在篝火映照下顯得無比滑稽。

這突如其來的、極其生活化(雖然不太雅)的聲響,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矗立不動、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柔利國人,都齊刷刷地、帶著一絲錯愕(至少人類感覺上是)轉向了聲音的來源——紅得像只煮熟龍蝦的侯默!

尤其是那位已經飄到近前的柔利國人首領!它那顆巨大的、深棕色的獨眼猛地轉動,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探照燈般聚焦在侯默身上!那巨大的瞳孔微微收縮,豎縫似乎變得更加銳利,雖然沒有表情,但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快!仿佛一個莊嚴神圣的儀式被一個極其粗俗的屁給玷污了!侯默被那巨大的獨眼一瞪,嚇得渾身肥肉一哆嗦,差點又是一聲“噗”出來,幸好被他死死捂了回去,只剩下喉嚨里發出“呃…”的怪聲。

這小小的、荒誕的插曲似乎只持續了一瞬。柔利國人首領那巨大的獨眼很快便移開,重新聚焦回它真正的目標——小玉米頸間的項鏈上。剛才那一絲被打擾的不快仿佛只是錯覺,但那冰冷的壓迫感瞬間又回來了,甚至更甚。

它再次緩緩“飄”近,巨大的陰影幾乎籠罩了小玉米母女。媽媽的心臟狂跳到了嗓子眼,恐懼讓她幾乎失去理智。當那條布滿褶皺、濕滑粘膩、尖端微微開合的章魚般觸手,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腥氣,緩緩伸向小玉米頸間的獸牙項鏈時——

“不!別碰她!”媽媽發出絕望的尖叫,完全是母性的本能驅使,她猛地抬起手臂,不顧一切地想要拍開那條伸向女兒的、令人作嘔的觸手!

然而!

就在她的手掌距離那滑膩的觸手還有幾寸遠時,一股無形的、強大無比的斥力猛地爆發出來!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充滿彈性的墻壁!

“砰!”一聲悶響!

媽媽的手臂被這股力量狠狠地彈開,整個人向后踉蹌了兩步,要不是南宮教授眼疾手快扶住她,差點摔倒在地。她的手臂傳來一陣酸麻,臉上寫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

那條滑膩的觸手,仿佛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平穩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輕輕地、極其小心地觸碰到了小玉米頸間那顆獸牙項鏈中心、那顆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石子上。

就在觸手尖端接觸到黑石的瞬間——

小玉米沒有害怕。她甚至沒有看那條滑膩的觸手,而是抬起了頭,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毫無畏懼地、帶著純粹的好奇,迎上了近在咫尺的那顆巨大無比、如同深潭般的深棕色獨眼。

巨大的獨眼與小玉米清澈的眼眸對視著。

時間仿佛再次停滯。

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動作。

但在那巨大的獨眼深處,那片深不見底的暗棕色虹膜中,仿佛有無數細碎的、如同星辰般的光芒驟然亮起、旋轉、匯聚!與此同時,小玉米那雙清澈的大眼睛里,也仿佛倒映出了同樣的、深邃旋轉的星光!

一種無形的、超越語言的連接,在這奇異的對視中瞬間建立!古老的符號、森林的低語、花香的秘密、闖入者的驚擾…無數的信息碎片如同洪流,在柔利國人首領與小玉米之間無聲地流淌、交匯。

小玉米的身體微微一震,小臉上閃過一絲茫然,隨即又變成了某種奇異的明悟。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巨大獨眼,用稚嫩卻無比清晰的童音,輕輕地說出了連接建立后傳遞的第一個信息:

“媽媽,它說…我們弄壞了它的花。”

金羽鶴翁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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