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世界結束時,能量逐一分化,形成了這有色的萬物新界,界又強性劃分為仙、人、鬼三界,但是還有最陰暗、最原始的一股能量被上天君隱蔽下來,沒有轉化為有形實物,我們將此物叫做波。波的力量變化無測,看不見摸不著,就連仙對它也所知甚少。
在仙界,要想感知到波,只能通過玻璃橋。仙界最北端有一片荒無之地,所謂荒無即是指寸草不生的地方,我只去過一次,那里什么都沒有,沒有色彩、沒有物體,竟連風都感覺不到。那種感覺像極了我還是青石時,無眼無耳無口無手足。當我恍如變回青石時,玻璃橋便顯現了,那是一場華麗之極的場景,整個波倏地出現在眼前,五光十色。數不盡的一條條的波以貫穿天地的氣勢出場,每一條波的顏色都不相同,其形狀可用彩虹來形容,遠遠望著確實很像是一座直通天與地的彩橋。
玻璃橋也確實是仙界通向人界的惟一出口。每一條波可直通人界的一個小國,例如楚人國的波永遠都是那條淡紅淺紫的波,這條紅紫波可將楚人國所有與我有關的意識活動傳送到仙界。只要我立于玻璃橋前,找到紅紫波便可知曉楚人國對龍青仙的所有祈求的愿望。
我此刻是在寂寞閣的月牙密室內,與北端的玻璃橋相距甚遠,沒有那條紅紫波的力量傳送,我根本聽不著人界對我的祈求。詭異的是,我很清晰地聽見了,有凡人在向我發出祈求,而這個凡人就是魏王妃。
我盯著墻壁上的她,而她此刻正緊張地盯著羋止,她的雙唇緊閉,我卻能清晰地聽到她內心的祈求:求求龍青仙,救救我。她祈求的力度是如此強烈,求生的欲望真讓我有點驚訝:人真是怪,內心與外表的差異度之大就連仙都感到佩服??蓱z凡人永遠不會知道真相,他們對仙的所有祈求都不會得到回報!
上天君對仙只有一條禁令:仙不得干涉人事。違禁的仙會受到處罰,逐出仙界、打入鬼界,這是對仙最嚴厲的處罰。上天君打理仙界如此之久,還未聽聞有仙違反過此條禁令。而我對這條禁令實在是不明白。
羋止立于魏王妃、李法二人正中,道:“此刻,整個王宮已由我的人嚴密看守,任何人、任何物或是消息都傳遞不出去。你們都不必擔憂,會有外人闖入,我只要知道一點,大王是怎么死的?是誰害死了他?”
李法微怒道:“公子楚此話何意?我還是丞相,負有保護整個楚國安全的職責,我早就有令命司馬嚴守住宮廷,且這數十個御郎中手中的劍也不是擺設,這內外我已安排妥當,又何勞公子楚?現是楚國存亡危機之時,請將你的私人撤走?!?/p>
“內外妥當?這恐怕是言過其實了,不然老夫是如何得知大王暴斃?你令司馬嚴守宮門,那老夫又是如何進入內廷?數年未見,李相已非從前了?!?/p>
李法哽了一下,沒有言語。
“弟妹,大王到底是怎么了?”他轉向魏王妃,不再理睬李法。
魏王妃泣不成聲,道:“才剛還是好好的,大王醒后就著我的手喝了半碗水,誰曾想就,突然不醒人事,李相聞訊即刻就趕到了,醫官才說大王已去世了?!蔽和蹂鷱娙虃?,她這話講得很好,李法確實到達的太及時了,除非他是事先就知道會出事,羋止的眉梢緊了下,顯然是聽懂了她的暗示。
“李相又聽信小人讒言,認定我下毒害死大王,求大伯做主,明察秋毫,還我一個清白吧?!?/p>
羋止看向李法,李法顯得頗無奈,道:“事到如此,我也只能相信公子楚的為人品性,必然會秉直行事,不致令大王蒙冤于地下?!?/p>
“這是當然!”羋止道。
李法又道:“大王是死于蛇毒,而毒就下在此碗內,魏王妃駁得也有理,那就請公子楚做個見證?!?/p>
“你有話可直言,讓我做什么?”
“請公子楚做個見證人,因為只有一個法子才能見證魏王妃是否有下毒。”
“說!”羋止道。
李法先向魏王妃行禮,道:“懇請就在此地驗查魏王妃全身?!?/p>
“你放肆,大王遺骸還在,你竟敢,”魏王妃指著李法呵斥道:“我受辱等同大王受辱,妾身只求大伯萬不可聽信這個瘋子的亂語?!?/p>
李法道:“公子楚,我一微末之人,蒙受大王不棄,委于重任?,F如今大王已遭不測,我李法斷不會茍安,如果不是大王決意變法,估計現在也還在世,我對不起大王。此刻,我只求找到真兇,”他舉起茶碗,道:“經手過此碗的只有兩人,魏王妃和嫵姑這個婢女。下毒的人此刻身上必然還藏有裝毒物的物事,或囊或小瓶。適才我已令人驗查過嫵姑周身上下,沒有任何可裝毒之物?!?/p>
李法對著魏王妃,道:“我李法愿以性命為狀,以驗查魏王妃周身有無裝毒之物。”
魏王妃聞言連退兩步,身子一軟坐在胡凳上,羋止微一沉吟,道:“弟妹,你意如何?你此刻確有嫌疑,這個人雖然無禮,但看在他對大王的一片忠心上,你也可將他的話當成是洗清你的最好證明?!?/p>
我知道羋止已經動心,我記得很清楚,魏王妃確實是拿出一個小錦袋,而她下完毒后也曾小心地將錦袋放入自己的右袖中。
她的祈求之音又在我耳邊響起:龍青仙,看在姬息一直虔誠的份上,救救我吧,救救姬息吧。
我能救她么?她應該被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