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女媧神走到我的身邊,她身上依然是苦味,我盯著她道:“活該!”
“龍青君,我記得岐山待你可是不薄啊!”她左右開弓,疾扇了我二十余下耳光,我吐出兩口鮮血如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道:“其實我早就認出他就是那個肉泥小子,這個仙界連上天君都有體味,獨他無,若非是經過死而復生的皮囊,任何細微的代謝運動都會產生感官上的錯覺和扭曲。可你看看他的血管,里面的鮮血壓根沒有發生流動,完全就是作個樣子僵在里面,雖然那個心臟還在抖動,真是詭異的事情。”我看向女媧神,這個與我大暮夜飲茶話生死的若塵子,為什么會為了岐山而對我大動肝火?
女媧神道:“很簡單,他就是個死人,或稱為鬼更貼切些。為了讓那顆心臟重新恢復跳動,我甚至找到了那兩只遠古時候的神物,蛇與蟾蜍。我將蛇蛻、蟾蜍的皮脂疙瘩涂抹在天外星石上,強性用了我大半的功力將其注入心臟中,才勉強有了現在的他。”
我依言細看,果然岐山的那顆心臟正中有一塊小小的凝結塊,應該就是女媧神口中的天外星石,上天君也在打量,他點點頭道:“確實是那塊補天石,我記得你可是愛若珍寶,除了當初打造了簫和笛外,連我想求一小塊而不能得,這個小子何德何能,竟能如此獲你青睞?”
女媧神不解地看著他,又看了一眼我后道:“不可思議啊!這么久遠了,你還是老樣子,連這個青石頭都明白的事情,你還在不懂?”
岐山已停止痛呼,因為上天君的手掌停止了把玩,那顆心臟漸漸隱沒了身形,我已明白過來,上天君是故意讓我們看見岐山的心臟及血管的,他對這個岐山為什么如此狠毒?
岐山現在跟只癩蛤蟆一樣四肢著地,仿佛剛才的提線木偶已耗盡他所有氣力,上天君冷道:“我是不懂,人的欲望不止究竟是為了什么?你還有什么不滿足、不得意?是,當初是我錯了,我就錯了那么一次,你就耿耿于懷、始終不肯放過我?”
女媧神怒道:“是,我就是小氣量,我就是愚昧了,就那么一次?偽君子,我懷著你的骨血獨自在這不二宮打造九天九夜,只是為了換回你的一絲真心,可你的心比這三個石頭像還要堅硬!她都看出了我的一片心意,你呢?揣著明白裝糊涂,反正你是天君,做什么都是對的,哪怕親手玩死自己的兒子!”
上天君長嘆口氣,轉向木華君道:“你也早就猜出來吧?這個小子是不是有點像我年青時的模樣?”木華君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是否承天君血脈我不敢妄語,但其心包藏三界取亂之禍心,天君,斷不可受其制。”一語未完,女媧神喝道:“欺人太甚!我先誅了那個賤婢的兒子再說。”她縱身躍到半空,手臂暴長直抓向玄白,玄白本就盤腿坐在地上,雙掌合十奮起接了一掌,一道勁風過后他的身體如陀螺般自轉個不停,我知道這是他通過旋轉來消化女媧神的力道,木華君全神戒備直待女媧神再次出手,她一招不中,自恃身份微笑著回到岐山旁邊。
她害怕有人趁機傷害岐山,可想而知,岐山的身體已到了潰敗的邊緣,我看向上天君,此時勝敗已定,他還在猶豫什么?女媧神嘆道:“風君,那個青石頭猜得一點沒錯,最后那個坐佛花了我整整五個日夜,肚子里懷著這個孽種,哎!青石頭,你說我打造右佛時是滿懷希望之情的,可你們誰能知道,短短數日我就能跌至失望的谷底?這都是拜了蛛兒那個賤人所賜。”
玄白警覺地抬起眼,這個蛛兒就是他的生母么?
女媧神道:“因我喜靜,那九天里,風君,你下令不準任何人或物進入殿內打擾我,只為讓我安心打造佛像,但是你可知道,還是有人違背你的旨意悄悄進了這個不二宮。我當時正在構思最后的坐佛,肚子里微有點不適,一絲清風拂過,我以為是你到了,沒有回頭只是讓你近前來看佛像。誰知,半晌不見動靜,我回頭才知是蛛兒。我與她的情分你應該知道,明為主仆,實同我的小妹般,我一向待她親密,看見是她來了雖然有點不悅,還是問她發生了何事?她遞了一壸茶水給我,她不是不知道我是不能喝茶的,可她說這不是普通的茶水,是她親自熬了一晝夜的蜜湯,加了最是補氣血的靈芝燕窩等物,特意拿了給我喝。”
我瞧玄白聽得很入迷,就連上天君也是一臉的專注,只有木華君的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下面是女媧神的自述。
我起身看了看左、右立佛,問蛛兒雕得如何?她說補藥最忌發涼,讓我先喝,我也確實有點倦了,握著她的手小喝了兩口,此時此景我還記得那補藥的味道,微微發苦,大概因為加了重蜜,喝到嘴里先是一股甜,余后卻有一種怎么也難得吞咽下去的苦味,那種苦直欲熏入我的腦仁,第三口我是如何也吞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