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兒便沒強求,只是將壸放過一邊,她笑著對我說,這立佛雕得逼真極了,簡直與你一模一樣,不僅如此,她還說等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出來了,也一定會像極了他的爹爹般,父子二人共同把持這三界,不知是何等榮耀光輝的日子呢!我莞爾一笑,肚子里的孩子正好踢了一腳,痛得我一抽,蛛兒趕緊過來問我怎么了。我說,沒事,孩子調皮,可隱隱覺得有點不對頭,疑惑間正好撞上她的眼神,她連忙低下臉,沒有瞧我,我愈加有點狐疑,肚子里的動靜也與往時不同,不是孩子的折騰,而是一種莫名的揪心,仿佛從腸子里開始扯得揪心,我試探著問她,藥里除了補品還曾放些別的什么?她眼立時紅了,先是不肯說,我掐住她的脖子,她才說是奉了上天君的密令,拿這個能打落孩子的藥來給我喝下。
女媧神一邊訴說,一邊幽幽地瞅著上天君,我不相信這個賤人的話,你怎么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情?何況你壓根就不知道我懷胎呢?又怎么會逼我喝下落胎藥?我手中的勁道你是知道的,蛛兒根本承受不了,她幾乎快要斷氣時,還死咬著口說是你主使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只好放了她。她喘著粗氣,跟頭牛似的,團縮著身子正好跪在右佛的腳邊,我趕緊雙膝盤地運氣將肚內毒物催逼出來,一邊吐著惡心的苦水,還是警惕蛛兒的動靜。
上天君道:“你為何不肯告訴我?讓我來處理,我最不喜的就是你這么個性子,什么事情都要爭個輸贏,阿紫,你難道還不懂,這個三界何曾有過對、錯?”
女媧神道:“是啊!沒有對與錯,事至今日,你還是要袒護他!你一時率性,便可甜言蜜語地哄著我開心,一朝懷孕你也可以裝著不懂、不明白,任由那個持戒者來害我,到頭來還有臉指責我沒有告訴你?!這是什么邏輯?青石頭,你來說一說,你不是一向最有主見的么?”
這事與我何干?我只關心玄白,他還能再站起來么?至于二神間的久遠情事,我道:“不知這話是誰在發問?如果是女媧神,我一粒石子,實在無資格評論,但如果是若塵子,”
她昂首道:“就算是若塵子好了,反正你僅憑一個鼻子,就能聞出連上天君都不知道的舊事,神也好、仙也罷,身份有什么屁用?今天,我就想聽個直話,這么多年了,難道我們吃的苦都白吃了么?”
我道:“不知我們這二人可是包含了岐山君?那么,無論落胎藥是何人指使,他們的愿望都落了空,若塵子君,為何在當初可以隱忍不發,事隔久遠,如今卻要突然發難?反正你們母子平安,真正下毒的珠兒也遭了報應,以你的實力就算加上一個岐山君,也根本不是上天君的對手,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不知道這次翻臉的下場,難道以一個母親的眼光,親眼看見兒子受活罪是種享受么?”
上天君疲倦地道:“阿紫,我有點累,想必你更累,隨我離開這個仙界,只要你愿意,離開這個三界也好,就我和你,再無旁人,我可以為你修筑一個木屋,依著泉水,每日陪你看日落日出,陪你譜曲,你也好久未做新曲了。”
女媧神臉泛出微微紅霞,眼波流轉,仿佛已身臨其境,岐山道:“母親,你還要相信他的鬼話?他若肯,早就肯了,何至拖到今日,龍青君,你猜錯了,我并不是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并沒有保住。”
女媧神喝道:“胡說,你就是那個孩子,我吐出了大半的毒藥,窮盡五個日夜打造出最完美的坐佛,然后離開三界,找了個秘處痛了整整四天,才算生下一個孩子,那個孩子打一出生就沒有呼吸,我強忍不流淚,逼迫自己使完體內所有的真氣,才保持那個孩子不腐敗。我遍尋人界、鬼界的名醫,他們都說我失心瘋,居然抱著個死孩子來求醫,我不死心,天可憐見,就在那個孩子出生的第九天,我在鬼界碰到一個巫覡。那是個只有一只眼睛、一個鼻孔的老丑物,我求求他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他伸出舌頭舔著干裂的嘴唇問我,光這個玩意是波還是粒子?”
上天君變色道:“難怪我找不到他,他原來躲去鬼界,你是在第幾層碰到的?”
女媧神道:“第十九層,永劫難逃,那個巫覡是誰?難道是,他?”
我不知道二神口中的他是誰,必然是個驚天動地的人物,上天君道:“呵呵,鬼界共有一十八層,木華君這可是你當初設定的,也不知道是數千年前、或是上十萬年前,突然冒出來一個第十九層地獄,叫個什么永劫難逃,我便知有蹊蹺,只是當時多少有點心存不忍,也是精力不濟吧,便沒去追查,果真被他尋到漏洞茍活下來。”
女媧神冷哼道:“原來是他!難怪他一眼就叫出我的名字,我卻沒有認出來,也不奇怪,他變得實在太厲害,想當年混沌期剛結束,我們都初幻化成人身時,他可是幻化出天地間第一男兒!傲視蒼生、風卷云涌,連你這個親兄弟也被比下去了,我至今還能想像他的絕世風姿,真是天妒英才,沒想到堂堂第一風流俊杰竟然落魄至此!”
上天君道:“你是如何回答他的?光到底是什么?”
女媧神道:“是粒子更是波,我稱其為波粒二象性,他很滿意我的回答,便說要救這個死孩子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得答應他一個條件。”
上天君道:“想必是與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