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柏軒的手,“哎,我一點胃口都沒有了,都是你的錯。”
“你怎么知道是梓塵出賣了君先生?”
“他昨天親口對我說的,君田商與男秘有關系,是昆西警官告訴他的,而就在剛才,昆西根本就不知情,他壓根就不知道君是個雙性人。我才明白過來,被他利用了,這種感覺真不好。”
“情緒只是附屬品,世界的真相也并不重要,因為根本就沒有真相,或者說人類永遠不可能知道真相。”
我用叉子戳了戳被切開肚子的小雞,完全沒有進食的欲望,這就是生活的真相?對食物沒有胃口、對睡眠沒有興趣,對一切都沒有樂趣,只是活著,為了活著,我手里加了勁,雞肉被我戳成碎塊,“柏軒,也許我們應該,”
他果決地打斷我,嘴里發出噓聲,“不要隨便說出可能會讓自己后悔的話,永遠不要這樣做,龍青,慎言!”
“可我不是,機器,是活生生的人,”
他凝視著我,良久沒有作聲。
服侍生進來問,是否可以上甜品?
甜品是一道糯米球,里面是牛奶、紅糖漿、蜂蜜的混合汁,甜得發膩,連舌頭都能沾到牙齒上,我勉強吃了一小個。
“太飽了,出去散步,如何?今晚是東南風,會涼爽點。”他的提議。
從任何一個人的角度看去,我和柏軒都是一對恩愛的年青夫妻,他的手指拉著我的手,我微微側向他,兩人噥噥低語走在筆直的夜色里。路燈很亮,不用擔心會崴腳,風確實帶來了一絲涼爽,我心情好了許多。
我突然想到一句詞:“陌陌清寒上小樓,”可下一句是什么,想不起來。
“曉陰無賴是窮秋。”他接了下一句。
我看著迎面走來一對夫妻,腳下一條小狗,拉狗的是一個走路還蹣跚的小女孩,媽媽一直叮囑她走慢點,摔疼了別哭。
我閉上眼,提醒自己堅持就是勝利,可是勝利到底在何方?我不知道,眼中酸酸的,前面的路看不到盡頭,正如我的人生,我的手指越來越松開,柏軒加勁在拉緊。
“扶緊我,我怕你會摔跤。”
我沒有作聲。
“君先生的死亡涉及到的人事,不外就是公司、金氏集團,美麗是很倒霉,睜著眼非要闖入這個是非圈,你想一想,她今天的結果難道自己就一點責任都不承擔?人在做,天在看,”他看著遠處的天邊,語氣透出無奈,似乎深有感觸。
“我知道你不愿意卷進來,謝謝你,肯談個事,是,我跟美麗只是點頭之交,不是朋友,但是我腦子很亂,一想到她可能會死、會一輩子坐牢,我不知道你們公司、還有所謂的金氏到底有多少權力、錢,是,她是咎由自取,但罪不致死,她沒有殺人,就不應該由她來頂罪。”
“你怎么就這么肯定不是她干的?就算她的力氣不夠,也可能她找了個幫手。”
“因為,如果是她殺的人,完全不應該將人扔下樓,造成這么大的動靜,她應該就讓尸體安靜地躲在角落里,等人發現。這根本就是嫁禍,幕后的人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立刻讓警方發現尸體,立刻懷疑美麗,她有動機、有時間,多的是人證、物證能夠證明她就是兇手,”我一邊說著,突然張口不言。
“又想到什么?”
“我先認定梓塵很可疑,但是,現在,讓我梳理下,”我低著頭在地上劃著圓圈,昆西是怎么說的,進花房的順序:美麗、我自己、梓塵、君田商、華慕。梓塵雖然在君田商進去前就出來,保不住他后面又悄悄溜進去,但是華慕?他親眼目睹美麗和君田商的打鬧,他甚至可能也偷偷看到過美麗用傘敲擊君的后腦,于是,一個計劃成立了,利用美麗的介入,殺死君。昆西不是也一再說這個華慕很可疑么?
“但是,他的動機?”我脫口而出,一時腳不穩身子向前跌去,幸好一雙有勁的大手將我牢牢抓住,柏軒說:“提醒過你不要摔跤。他?哪個他?”
“華慕。對,只有他目睹美麗與死者之間的所有糾纏,他極有可能知道美麗用傘傷害過君,對,他一定看見了,美麗說過君想掐死她,是華先生及時進來救下她,這話不對,應該是華慕一直有偷看他們兩人。但是,他的動機呢?他為什么要君田商死?”
柏軒的手勁還沒有松開,我的手臂都有點吃力,他的反應有點反常,“柏軒,你怎么了?我有點疼。”
他立刻放開我,微笑著說:“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一時聽住了,現在還疼么?”
“你說,這個華先生是什么來歷,他竟然知道你,在那個晚會上,他甚至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可我根本沒有報過自己的名字,現在來想,真是奇怪!”
“不奇怪,作為公司的新老板,他一定早就看過重要員工的資料,我應該在其中,至于你,他一定是看見我和你一起進來,自然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當然,這也對,但是,我就是覺得,”
“夠了,”他的聲音很大,我嚇住了,他還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我說過話,我呆著,隨即他放低音量說:“抱歉,嚇著你了,龍,你今天太累又太晚了,我們應該回去休息。”他輕輕摟著我:“這個案子結束了,我會休年假,帶你去巴厘島,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游泳、散步,一起看日出日落,遠離這些無聊的喧鬧和人,就只有我和你,嗯?龍,答應我!”
我沒有作聲,他繼續追問:“答應我,”
我想起昆西的那張曬得透亮的臉,他說過什么?你應該過上比現在有意義多的生活!我在心底嘆口氣說:“我們去領養一個孩子吧?你答應過的,要是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
他快速吻了下我的耳垂,算是對我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