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為女之微（三）

“豎子！啪！”又是一巴掌，孫子希這張臉倒是雙開花了。

“阿娘，嗚嗚……”孫子希撲進(jìn)縣令夫人于氏的懷里抽泣著。

“郎君這是為何？子希還小，孩童之間的玩鬧罷了。那江公走便走了，他日再延請一人罷了，無甚了不起。”于娘子心疼地拍打著孫子希后背。

“無知婦人，你懂甚！孫子希，你過來給小瓦賠禮道歉，否則我今日便將你扒光趕出門去！”孫縣令指著孫子希說道。

“兒不！那林小瓦娘兒們唧唧的，里面還穿著女娃的束襪，就是個變態(tài)！”

“這……人家樂意穿甚，關(guān)你何事！”孫縣令一時有些愣住。

“你竟看到了……”一旁始終不語的阿耶此時竟有些搖晃。

“你才是變態(tài)，蠢豬，癡漢！我就是女娘，我是女娘！你聽清楚了沒有！”此刻的我失去了理智，只想將那孫子希撕成碎片。可是話剛沖出口，悔意便如潮水般涌來。

“小瓦！”阿耶和阿娘同時尖叫出聲。

“什么！哈哈……妾就知道如此顏色的孩童怎會是兒郎！孫明府，令郎有福了。”那王四娘子不知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

“汝于此何為，給我滾！”阿娘怒不可遏。

“呦，你這偷梁換柱的本事可真是厲害，竟生生瞞了大家十年！我可要好好學(xué)習(xí)一番，說不定他日生了女娘還能用上。哈哈……不過之前我說得將你家孩兒許給我家兒郎的事可要作罷了。誒，也是可惜了，被孫明府家的大郎先瞧了去。哈哈……戲也看得差不多了，妾身就不打擾了，告退。”王四娘子朝縣令和于娘子行了禮，便飄飄然然地走了。

場面一度死寂。

“林夫子，雖說此為林家家事，但今日我兒莽撞，小瓦若為男子，便將我兒痛打一頓，以己之道還使彼身即可。然小瓦若為女子，今日小兒犯下如此大錯，便不能不給你們一個交待。”孫縣令頓了一會兒，又說道：“自古女子貞潔便不容褻瀆，我兒已犯下大錯，今日本該打死了事……”

“阿耶！”

“閉嘴！但某家多年僅此一子，還望林夫子夫婦體諒為人父母的私心。小瓦，某亦不愿其受委屈，我兒雖頑劣，心地卻不算壞。某雖不是鐘鳴鼎食之家，亦算是衣食無憂之戶。今日某替小子求取令愛，一方面保全小瓦的名聲，一方面也是締結(jié)兩姓之好，何不美哉！”

“阿耶，兒不愿娶此夜叉！”

“兒不愿嫁此憨獠！”

我和孫子希兩人同時喊道。

孫縣令卻不急著反駁，卻只是對身邊的婢女吩咐道：“先帶林娘子去廂房好生收拾一下，莫要怠慢。”

我雖不愿，也知不能一直蹲在那里丟人，也只能隨之去了。

接著孫縣令慢慢轉(zhuǎn)過身對阿娘說：“大娘子亦是女子，定是知道名節(jié)對于女子的重要性，何況某與你相識數(shù)載，你應(yīng)知曉某之為人，不是那等腌臜污臟之人，小瓦嫁與子希，也算良配。”

“明府抬愛了。妾知此樁婚事是小女高攀，萬不敢癡心妄想。”阿娘說道。

“所謂門當(dāng)戶對，以孫小郎君的家世，某家小瓦確實不堪為配，不知明府有何事吩咐，便直說了吧。”阿耶開口道。

“二位莫要多想，某確實誠心誠意為小瓦考慮，你們便是不為自己，亦為小瓦考慮下，莫怪某直白，小瓦的女子身份已然白日昭告，誰家會想求取一個以男子身份在外拋頭露面的女子呢，免不了讓人遐想。二位，某拳拳之心，莫要曲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