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出了云凡,斂起心底的笑意,徑直朝一家咖啡館走去。
她準備先與候在那里的盧余會合,再去忙工作的事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是這個理。
再說,小盧這么個溫和的人,年紀也不小了,總算有了心動的姑娘。
她跟他大哥替他高興,也樂意成全他的心意。
此時,盧余正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正目不轉睛地望向來往的行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臉上的焦灼,變得越來越明顯,哪怕是溫和的面相,也是掩藏不住的。
久不見大嫂回來,他如坐針氈,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連手都快搓禿嚕皮了。
等啊等。
大嫂總算回來了。
盧余見她臉色不對,隱約覺得情況不太妙,心開始突突起來。
“怎么去了這么久?收了嗎?見沒見到湘琴?”盧余連問,曝露出他焦灼的心態。
大嫂臉色陰沉得厲害,頓了頓,只說:“我餓了。”
“想吃什么?隨便點。先喝點咖啡,潤潤嗓子。”
盧余知道急也沒用,殷勤地將備好的卡布奇諾推給了大嫂。
大嫂剛飲了好些茶,這會又看見咖啡,連呼受不了,拿走,拿走。
盧余低眉順眼地,趕緊叫服務員,把卡布奇諾撤了。
大嫂神色稍霽,“我要吃甜點,最貴的那個。”
盧余心思活泛起來,忙殷勤地幫大嫂點了最貴的。見大嫂只吃不開口,心里難免又犯嘀咕。難道說,真拒收了?
喝茶太助消化了。
大嫂明明吃了早飯,還是覺得餓極了,吃光一個,又要了一個,才徹底緩和了蒼白的臉色。
“妥了。恭喜小盧,正式成為湘老師弟子!”大嫂滿血復活,不忍再逗看似溫和實則焦灼的盧余。
盧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妥了,當真?”
“真,比你的真心還真。差點要把銀行卡密碼告訴人家姑娘了,還敢不真?”
盧余緊繃的神經漸漸舒展,溫暖如陽光的笑意,溢在充滿英氣的臉上。
“大嫂,又捉弄我。”輕笑,“說說?”
大嫂從進云凡門開始講起,重點渲染見到湘琴的情節,細到穿了什么顏色的衣服,挽了什么樣的新式發型,說了些什么話……
“這么說,她看表格的時候,沒有反感?一點都沒有?”盧余又緊張起來。
“沒有,完全沒有。”大嫂笑。
盧余長舒一口氣。
這奇妙的感覺,怎么說呢?就像喝了一杯純咖啡,入口很苦,等待后,充溢甘甜,通體舒泰。
“多謝大嫂,多謝大嫂。”盧余拱手。
大嫂蒯了一大勺蛋糕,促狹地笑著,“謝?我要你一提老茶,跟前天送的一個批次。”
“行,都行。”盧余拱手,笑得慷慨。
反正那茶,也是老隋送的,白擱著也可惜。再說了,以后跟著湘琴,還愁沒好茶喝?何況,家里還有藏貨,據說,那才是茶品中的天花板。以后,有湘琴……片刻之間,盧余已經暢想未來了。
三小時的茶課,在師生歡樂有趣的互動中結束了。
湘琴微笑著送走最后一個學員,熱鬧的茶課教室一下子靜了下來。
嗯,動靜相宜,也沒什么不好的。
湘琴坐在主泡臺前,伸了一個懶腰,自己捶了捶背,開始閉目養神。
就算是熱愛的職業,也難逃個累字。好在身體的疲累,歇歇就好了。不管怎樣,精神還是愉悅的。
湘琴想著想著,臉上浮出了滿足的笑意。
然然清洗好器具,收拾好茶課教室,見湘琴還是懶得動,除了佩服,還有滿眼的心疼。
人是鐵,飯是鋼。琴姐跟著學員,飲了三個小時茶,要不好好吃點東西,鐵打的胃也受不了的。
“琴姐,吃飯去?不然,又該醉茶了……”然然小聲說,儼然成了貼心的小姐姐。
湘琴心里一暖,只因太累,連眼都懶得睜,笑催:“你去吧,我沒胃口。”
然然更心疼了,“琴姐,你不能老這樣,一累就不想吃東西,你的胃病……”
湘琴實在沒力氣動,又不忍拂了然然的好意,“要不這樣,你幫我帶兩個包子吧。”
校區樓下的包子店,大包子做的是一絕。
“什么餡的?”然然樂呵呵的。
湘琴想到下午還有課,不能吃口味太重的,“西葫蘆雞蛋的吧,外加一份西紅柿蛋花湯。”
“又瞎湊合,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蒙蒙姐結束了香課,見湘琴又不懂善待自己,忍不住走進來,心疼地責備上了。
湘琴睜開疲憊的眼,朝蒙蒙姐擺擺手,討好微笑,“好,那就辛苦蒙蒙姐跟然然,替我帶點好的。”
“這還差不多。”蒙蒙姐笑得很暖。
蒙蒙姐和然然一起出了校區,剛下樓,就碰到了守在拐角處的盧余。
盧余知道湘琴肯收他了,就想著怎么見她一見。
結果沒見到湘琴,倒等來了老隋那口子。
“嫂子好!”
盧余突然冒出來,嚇了蒙蒙姐一跳。然然更小膽,直接躲到了蒙蒙姐身后。
待看清是盧余后,蒙蒙姐反倒氣笑了,“好你個老盧!”
剛開個頭,忽想起然然還在,有些話不好說。
先扭過頭去,瞧見然然正死拽著自己的衣服,溫柔地笑了。
“是熟人。你先去前面等著,我跟他說幾句話。”
然然狐疑著松了蒙蒙姐的衣服,又一臉八卦地看了一眼盧余,自去前面等人。
見然然走遠,蒙蒙姐這才發作,“嫂子?你今天一大早,不是派了個大嫂子來!還認我這個嫂子做什么!”
一想起這個,蒙蒙姐就一肚子的氣。
這老盧跟老隋可真像,追個姑娘,還山路十八彎的。
“嫂子是熟人,我怕湘琴面子薄,煩你去說合,以后事不成,害她在校區待不下去……”
盧余話說得軟和,也在理。
“算你在理。我只問你,你是真心的,還是一時興起?”
蒙蒙姐自知不是完人,但一直視湘琴為親妹妹,決不許任何人傷害她,哪怕是老隋的救命恩人也不行。
盧余發誓,“絕對是真心的。”
“那你的不婚主義呢?”蒙蒙姐厲聲厲色,進一步追問。
所謂的不婚主義,是當初拒絕小田的爛借口。盧余渴望愛,真摯的,一心一意的愛。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離分。他奉為圭臬。
沉默。
蒙蒙姐靜靜等著。
“為了湘琴,我可以結婚。”盧余堅定地說。
蒙蒙姐聽罷,嚴厲的神色和緩下來,“老隋說你對湘琴動了情,我是不信的。聽你親口說出來,這回,我信了。好,你記住,我不是你那個大嫂,只一味討好你、偏袒你;我也不是慧慧,只頭腦發熱撮合你們。我會一直站在湘琴一邊,盯著你。”
蒙蒙姐說這話的時候,像極了母親護孩子時的孤勇。
盧余早料到會這樣,只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護著湘琴,不由得動容起來。
“嫂子放心,要是湘琴不愿意,我決不會勉強。要是她愿意,我決不會負她!”
“記住你說過的話!”蒙蒙姐總算笑了。
盧余頷首又頷首,神色愈發溫和,目光愈發堅定。
“走吧,我們要去吃飯,順便幫湘琴帶飯。”
蒙蒙姐這么說,算是認可了盧余追湘琴這件事,順便給他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