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余嘴角不自覺上揚,步履輕快地追上湘琴,問她還有沒有別的事。
湘琴想了想,“沒了,就是肚子有點餓。”
能不餓嗎?從早晨到現(xiàn)在,她只吃了一塊面包片,喝了一杯白開水。
“先去吃飯?我也正好有點餓。”盧余見好就入。
確實,他幫忙干了這么多活,就算用過午飯,也早消化光了。
論理,她該請他,表示謝意。
“好,我請你。”湘琴主動提出。
盧余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說要帶她去個地方,保管吃得好。
湘琴沒反對。她已經(jīng)認(rèn)識到,在吃這方面,盧余絕對稱得上大拿。
說話之間,盧余拿出車鑰匙,遙控開了車門。
湘琴有點犯難,坐前面,還是后面?
盧余幫她做了選擇。
只見他先行開了副駕一側(cè)的車門,還難得彬彬有禮的,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湘琴見他這么紳士,微微笑著,彎腰坐了進去。
“謝謝。”湘琴也想淑女些。
盧余關(guān)好車門,小步跑著環(huán)過車頭,坐回駕駛座。
車子發(fā)動。
盧余遲遲沒有出發(fā),只是將視線落在湘琴右側(cè)的腰部位置。
湘琴被他瞧得飛紅了臉,“怎么了嗎?”
盧余指指她安全帶的位置,在湘琴看來,他的動作透著一絲絲曖昧。
湘琴的腦袋一下子宕掉了,露出一臉的疑惑,還有一點點忸怩。
盧余只得側(cè)身過來,連帶著屬于他的溫?zé)釟庀ⅲ惨黄饌?cè)過來了。
湘琴被這突然而來的親近,搞得頭腦懵懵的。
他要干嘛?這么猝不及防的親吻嗎?我還沒準(zhǔn)備好呢?
心里活動是一回事,行動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盧余靠近的幾乎沒有距離的瞬間,湘琴情急之下,直接閉上了雙眼,心里也隱隱期待起來。
嗯,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嗯,他撲通撲通的心跳,好像在加速。
湘云開始想入非非,手偷偷攥成了拳,連臉都微微抬起,唇都迎了上去。
突然,“咔噠”一聲。
一切細(xì)微的感覺,一下子就遠(yuǎn)離了。
“好了。”盧余聲音如常。
湘琴睜開迷蒙的眼,發(fā)現(xiàn)盧余不過幫忙寄了安全帶,此時已經(jīng)坐正了身子。
湘琴偷偷掐自己,暗悔又胡亂加戲了。
可她又隱隱覺得,盧余是在欲擒故縱,玩兵法上癮了。
哼,臭鱸魚!
湘琴心里罵著,說出的話卻平和,“謝謝。”
然后不看他,不理他,只對著車窗外的風(fēng)景生悶氣。
不過只氣了一會兒,湘琴又心情轉(zhuǎn)好,認(rèn)真欣賞其外面的風(fēng)景來。
車子正駛進一條風(fēng)景大道。紅墻綠瓦,游人如織,訴說著燕城悠久的歷史,充滿生機的當(dāng)下。
“多好的燕城啊!”湘琴感慨。
“不用歪頭,副駕的視線很好。”盧余笑著提醒,聲音柔和,像映在紅墻上的夕陽。
湘琴“哦”了一聲,果然轉(zhuǎn)過頭來,恰見古樸的鐘樓,成群的馴鴿。目之所及,均可為畫。
“好美啊!”湘琴又贊嘆。
過了風(fēng)景大道,一水的高樓大廈,湘琴沒了興致,只閉目養(yǎng)神。
盧余忽然說:“你剛剛緊張了?”
“啊?”湘琴不明所指。
“我剛幫你系安全帶的時候。”盧余補充。
湘琴明白了,嘴上不服輸,“誰,誰,緊張了。”
又結(jié)巴了,還不承認(rèn)?
盧余覺得好玩,又補了一句,“那是失望了?我看你閉著眼,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湘琴終于睜眼,扭過頭來,狠狠剜了一眼盧余,極篤定地說:“沒有!”
盧余不緩不慢,“其實,我還挺期待的。”
期待什么?親吻嗎?
湘琴想起剛才的期待,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尤其對著盧余。
心堵,氣噎,繼續(xù)裝睡。
盧余微微一笑,話題一轉(zhuǎn),“一會兒,你想吃什么?”
湘琴正在氣頭上,“我要吃鱸魚,清蒸的,紅燒的,都行!”
盧余好脾氣地說:“好,聽你的。”
車子拐進一條窄胡同,停在一家私房菜館前。
“走吧,這家的鱸魚,最好吃。”
湘琴瞧見店名的匾額,脫口念,“江上漁者”。
“嗯。”盧余頷首,臉上的笑愈發(fā)溫和。他好想特別喜歡這里,放松,如歸。
他們并肩進院。放眼所見,一派清雅氣象。
湘琴也打心眼里喜歡。要不是盧余帶她來,根本不知道,這么幽靜的地方,藏著一家餐館。
鬧中取靜,與繁華僅一墻之隔。
湘琴尤其喜歡屋前那幾桿翠竹,雖值初冬,依然蒼翠而立。
“老雷!老雷!”盧余揚聲。
老雷聞聲,人還沒出來,倒先罵咧咧上了。
“好你個老盧,總算知道來看老子了!你再不來,信不信老子把你這店賣嘍!”
盧余本想罵回去,只是佳人在側(cè),想要作罷,又不甘心。
湘琴見他糾結(jié),笑著擺擺手,“沒關(guān)系,當(dāng)我不存在。”
盧余得到允許,扯開了嗓子,“老雷,你要敢賣了老子的店,信不信老子打瘸你的腿。”
老雷跑著出來,跟盧余擁抱一處,嘻嘻哈哈,好不熱鬧。
人們常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誰能想到,兩個大男人唱起戲來,也絲毫不遜色。
湘琴躲到一邊看戲。
“老雷,鱸魚還有嗎?”盧余直奔主題。湘琴想吃,他愿意破這個例。
“有你大爺。”老雷嘴上罵,心里也在罵,你丫不是不準(zhǔn)進鱸魚嗎?說是吃自己不吉利。
盧余攬上老雷肩頭,低聲說:“我?guī)Я讼胬蠋焷恚o兄弟個面子。”
老雷扭頭一瞧,果見美人倚竹而立。
“行啊,老盧,這就把美人騙到手了?”老雷悄聲贊一番。
盧余繼續(xù)低聲,“那倒還沒有,這不正努力呢嘛。她說,想吃鱸魚。”
老雷拍拍盧余的胸脯,”放心,我這就去買。”
老雷嘻笑著,跟湘琴打過招呼,就說還有事要辦,急匆匆走了。
“這店,是你的?”湘琴問。
此刻,他們正坐在店里,仿佛置身清風(fēng)拂面的江上,滿目蒼翠與舒心。
“嗯,去年剛盤下來的。平時都是老雷在經(jīng)營,我偶爾過來。要不要我?guī)戕D(zhuǎn)轉(zhuǎn)?”
店面不大,盧余介紹的分外仔細(xì),倒也花了小半個小時的光陰。
“名字也是你取的?”湘琴很喜歡,尤其喜歡那字,透著幾分灑脫與傲岸。
盧余不好意思起來,“嗯,字也是我亂涂的。”
完全出乎意料。
盧余,又掉了一層馬甲。
湘琴越發(fā)不敢小瞧他,隨口一吟:“江山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秋,出沒風(fēng)波里。”
盧余喜極,“正是這個意思,你今天一來,更覺襯這店名了。”
湘琴想不透其中關(guān)節(jié),抬眸等解答。
“我是鱸魚,你是香芹,可不就是‘鱸魚美,一葉秋’嗎?”盧余牽強附會地謅著。
湘琴笑他胡說八道,又嚷嚷著餓了,借以轉(zhuǎn)移話題。
老雷拎著幾條鱸魚回來了,說要拿到廚房,讓師傅這就去做。
盧余接過來,“我來吧,師傅不了解湘琴的口味。”
清蒸的,紅燒的,還要什么口味?
湘琴臉紅,知道盧余要炫耀手藝,也就不去戳破他。
“這敢情好,老盧,記得做條富余的,我也想嘗嘗。”
老雷味蕾大開,食指大動的表情,逗樂了湘琴,也逗樂了盧余。
“今天,不行。我只做湘老師的專用廚師。”盧余直接拒了。
老雷討厭他的炫耀,當(dāng)著湘琴的面,又不好發(fā)作,只能暫時隱忍。
“湘老師,你跟我去后廚,還是自己轉(zhuǎn)轉(zhuǎn)?”盧余溫聲問。
后廚重地,湘琴當(dāng)然不會去。最起碼,現(xiàn)在不合適。
盧余也不勉強,拎著魚過去了。
不一會兒,服務(wù)員送了一碟子點心來,說是老板吩咐的,讓她先墊墊肚子。
點心還沒吃完,盧余已做好了鱸魚,還親自端上了桌。
“這待遇,規(guī)格有點高。謝老板。”湘琴開始開玩笑。
“清蒸鱸魚,紅燒鱸魚,請湘老師賞鑒!”盧余很期待湘琴的反饋。
老雷看了幾眼,流著哈喇子下去了。
湘琴在盧余的詳細(xì)介紹下,享用了一頓別具風(fēng)味的鱸魚宴。
清蒸鱸魚,鮮味十足,夾起一塊蒜瓣肉,細(xì)細(xì)嘗上一口,直覺清香可口,再蘸一點蒸魚豉油,美味至極。
紅燒鱸魚,香嫩不柴,紅亮湯汁復(fù)合可口,泡上白米飯,筷子簡直停不下。
湘琴吃得心滿意足。等放下碗筷時,人也變得活潑起來。
“盧余,你這廚藝真是絕了!誰嫁給你,絕對幸福一輩子。”
湘琴都想到嫁這回事了?
盧余心熱,也停了筷子,目光灼灼,溫聲問湘琴。
“是嗎?你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湘琴受不了他的灼灼目光,又顧左右而言他。
“慧慧搬走了,我需要找新的合租伙伴。你們店,能幫忙嗎?”
這話題轉(zhuǎn)的,盧余悵然,可還得順著說下去。
“當(dāng)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