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相親一事,湘琴越發明白盧余的心意,也逐漸清楚了自己的心。
她隱隱約約覺得,她跟盧余之間,只剩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蘸點唾沫星子,輕輕一捅便可戳破。
可她還不想戳破,既源于女孩子的矜持,又因她還不能確信,盧余是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一心人。
盧余也在想湘琴,雖然人就在身邊,卻好像朦朦朧朧的,看不甚清晰。
影院見到了歐陽昭,湘琴的相親對象,哪怕處在幽幽暗暗中,盧余也能感受到人家耀眼的光芒。相比之下,他開始自慚形穢,卻無法做到拱手相讓。
嫉妒也好,害怕也好,他宣誓主權,他以退為進,他冷臉,他沉默……
只要湘琴的心還偏在自己這一邊,他就決不放手,所以他搶了歐陽昭送給湘琴的禮物,不想她睹物思人浮想聯翩。
雖然有點卑劣,可他偏偏想這么做,為了不辜負自己的心。
面對感情,人總是自私的動物。
這話老隋說過,他當時嗤之以鼻,今日才算深以為然了。
哪怕內心再篤定,也有自我懷疑的時候,也有想使手段逼退情敵的時候。
情敵?是的,他看得出歐陽昭對湘琴很有好感,也極有可能成為強勁的對手。
也許所謂的相親,不過是他處心積慮的結果。像自己一樣,茫茫人海中,只是一眼,就深深陷了進去。
他討厭歐陽昭清冷的目光,游走在湘琴的笑容里。
他緊張地認為,若不及時出手,也許,湘琴就是歐陽昭的了。
他怕了。不順遂的人生旅程,他失去的已經夠多了,不想連湘琴也抓不住。
所以,他問湘琴,對歐陽昭,你是怎么想的?
湘琴夸歐陽昭哪哪都好,而這些他盧余統統沒有。
可他有他的驕傲,因為他跟她,心有靈犀。有這一點就夠了。
他從心底笑了,哪怕在冷瀟瀟的冬夜里,也仿佛沐浴在春日暖陽中。
回家的短暫途中,盧余手握手機,悄悄退出了“七兮”。
他暗暗做了個決定,從今后,無論線上先下,他絕不再相親。
對湘琴,他要慢慢靠近,一點點占滿她的心。
只要她對自己不反感,早晚都有機會。
他是戰士,不管在哪一個戰場,他決不言敗。
進入家門,他們換上了同款拖鞋。
湘琴懶得換衣服,懶得洗漱,吃了幾口榴蓮蛋糕。
“剩下的你吃。”
她推給盧余,帶著惡作劇的懲罰的意味。
盧余二話沒說,皺著眉頭,拿起蛋糕,就要吃。
還沒入口,就慌亂地放下蛋糕,往衛生間跑去。
接著是嘔吐的聲音。
反應這么大?湘琴得意地笑了。
慧慧也不吃榴蓮蛋糕,聞到味,不過干嘔幾下,而盧余,竟然真的吐了。
湘琴敲了敲衛生間的門,笑問:“盧余,你還好嗎?”
“沒事?!眴鑶枥怖?,語言不甚清晰。
嘔吐聲停了,有抽水的聲音。
湘琴稍稍放了心,一手拿蛋糕,一手拿溫水,穿著拖鞋出了家門。
在走廊里,就著冷颼颼的風,幾乎狼吞虎咽般,吃光了剩余的榴蓮蛋糕。
美味!
湘琴舔了舔嘴唇,又喝了幾口溫水,順便漱了口。
“湘琴,湘琴?!?/p>
盧余在找她,看來已經沒事了。
湘琴要進屋,發現忘了帶鑰匙,只得好笑地敲門。捉弄別人的結果,這么快就反噬到自己身上。
“我在外面。”湘琴苦笑。
盧余過來開了門,上下打量湘琴一番,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啥好笑的。”
湘琴側身進屋,近盧余身邊的時候,還故意把空了的蛋糕盒,往他面前晃了晃。
盧余強忍著又往衛生間跑,程序如前。
湘琴關門,大笑揚聲,“盧余,你以后再冷臉,我就用這一招!”
雖然有點過分,甚至惡劣,湘琴就是覺得很開懷。
盧余再次出來,摸著空空如也的胃,直嚷嚷著餓了。
這么一說,湘琴也覺得餓了。從中午到現在,她只吃了塊榴蓮蛋糕。
“求投喂?!?/p>
“等著?!?/p>
冰箱里備滿了食材。
盧余選好要用的,正要關冰箱,恰好看見了繭蛹,也惡作劇地拿了出來。
來而不往非禮也。盧余想象著湘琴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很快,廚房里忙活起來。
湘琴打開電視,邊泡茶,邊關注茶頻道的新聞。
誘人的香味,從廚房里飄了過來。
湘琴深吸一鼻,瞥向廚房的方向,成功錯過了一條很重要的消息。
遲到的晚餐開始。
這是湘琴跟盧余合租新生活的第一餐。湘琴說,儀式感必須要拉滿。
盧余不反對,等她的儀式感。
湘琴拿來新買的兩支紅酒杯,倒入橙黃明亮的紅茶湯。
一杯給盧余,一杯留自己。
湘琴說:“紅茶配牛排,也算是獨一份了。我以茶代酒,再次歡迎你入??!”
盧余動容,“謝謝,我會是很好的合租伙伴?!?/p>
碰杯的聲音,很悅耳。
盧余替湘琴切好了牛排,示意她嘗嘗。
湘琴不太懂,只覺得比上次相親吃到的死貴牛排,不知好吃了多少倍。
怎么又想到相親了?湘琴自己都覺得掃興。
“盧余,從今天起,我決定不再相親,哪怕孤獨一生,哪怕老媽威逼利誘。”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盧余卻很受用。
又是心有靈犀。
盧余說:“你不會孤獨一生。實在不行,我就勉為其難,娶你。”
這話像是玩笑,真心藏在玩笑后。
湘琴微微一愣,隨即輕輕搖頭,“勉為其難?算了吧。”
盧余期待的心,微微失落著。舉杯欲飲,發現紅酒杯已空。
“茶湯很好,卻不夠味。”盧余聞聲。
湘琴也正這么想,“等著?!?/p>
湘琴轉回房間,從床底上,摸出好幾罐啤酒。
本來是冰箱里冰著的,怕盧余笑她饞酒,才在他搬來前,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
盧余顯然沒有料到,湘琴還有啤酒。
湘琴遞啤酒的手,還懸在空中,“喝不喝?”
盧余恢復常態,笑著接過,“喝!”
倆人酒量都不大。幾罐啤酒下肚,都已經微醺了。
“等一下,我也有驚喜。”
盧余沒忘還有一道菜,油炸繭蛹。本來已經做好了,臨上桌前,他又猶豫了。
“你要不敢吃,也不用勉強?!?/p>
湘琴借著酒勁,經不得盧余這一激。
“不就是黑暗料理嗎?有什么不敢的。說吧,怎么吃?”
盧余夾起一只,往嘴里送,先咬了頭部,然后吃尾部,吐出一個小而長的黑東西。
“除了這個,都能吃?!?/p>
湘琴心里怕怕的,動作卻沒停。
她也夾起一個,學著盧余的吃法,先吃了頭。
酥脆,奇香。
“是好吃的?!?/p>
湘琴似發現了食物新大陸,興奮不已。
再吃尾部,慢慢地吃,成功吐出了黑東西。
“真的很好吃?!?/p>
湘琴又夾起一只,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盧余突然很挫敗,一個榴蓮蛋糕都戰勝不了,還妄言贏得女孩心。
看來,得學著去接受了,就像湘琴接受繭蛹一樣。
盧余放下筷子,用手吃起繭蛹。
“這樣吃,更過癮。”
湘琴也學了起來,覺得盧余說得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