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很家常。
除了餃子，盧余又做了幾樣家常菜，拌豆腐絲、清蒸黃魚、素炒絲瓜、西紅柿炒雞蛋等。
趁湘琴跟楠姐去擺碗筷的時候，老雷在廚房磨蹭，一個勁跟盧余抱怨。
“好容易蹭頓吃的，這也太素了。”
盧余正準備熱油，好澆在最后一道菜清蒸魚身上。
“我家湘琴喜歡，你要嫌素，就別吃。”
又顯擺！
老雷心中不滿，可一聞著菜香味，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忙改口：“吃吃，誰說不吃了。”
然后，又開始哼哼唧唧：“老子想吃回鍋肉、小雞燉蘑菇，還有佛跳墻……”
盧余打斷老雷的暢想，“想的美。還佛跳墻？告訴你，今天沒得吃，以后也別想。”
老雷急了，威脅道：“你答應的好好的，想反悔？信不信，老子這就找湘老師，揭你的老底去？”
盧余也不攔他，語帶機鋒：“無所謂。反正，你的嘴也不嚴，到處漏風。”
老雷明白了，先嘿嘿，才欠欠地說：“我說呢，包餃子時，你隱而不發。原來在這等老子呢。好好，我檢討，我道歉，都怪老子嘴不嚴，跟湘老師瞎咧咧。”
要不是看在老雷沒有壞心思的份上，盧余真想給他一鍋鏟子，敲敲他的榆木疙瘩腦袋。
盧余從鍋里端出冒熱氣的蒸魚，熱油也剛剛好，就這么往魚身上一嗞，滑啦的一聲響，完美地激發出了鮮美的香味。
頓時，香飄滿屋。
老雷深吸一鼻子，“好香啊。老盧，老子就饞你的手藝。只要有的吃，你讓我往東，我決不往西，讓我攆狗，我決不攆雞。你看，行不行？”
盧余被老雷逗得想笑，卻仍自控地緊繃著一張臉。
“那些話，也不是不能跟湘琴說。不過，得看時候。就像這蒸魚，得把握好火候，太嫩不行，太老也不行。湘琴剛對我有點意思，你就把我無父無母的事抖摟出來，萬一嚇跑了她，你陪我個跟湘琴一模一樣的媳婦啊？”
老雷搔搔腦袋，憨憨地說：“還真不能，老子自己還沒著落呢。不過，追個媳婦，還用上兵法了，你累不累啊。依我說，反正你倆住一塊，不如，早點生米做成熟飯，更干脆利落些……”
盧余聽老雷越說越不像話，“你這是耍流氓。”
老雷嘿嘿，“你以為你沒耍流氓？又是拉手，又是摸肩，又是摟腰的，還當著小田護士的面，說什么，我家湘琴我家湘琴的。呸，要是湘老師是我妹子，我早揍你了。”
盧余反思，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可我都跟她表白了，就不算耍流氓了吧？”
老雷又充當起戀愛導師的角色，“那我問你，她答應了嗎？”
盧余想了想，“她說要考慮考慮。對了，她還說，明天要陪我去見老營長，做我臨時的女朋友。還有，今天去逛商場，她當著歐陽昭粉絲的面，說我是她男朋友，反正，半真半假的，讓人琢磨不透。你幫我分析分析？”
看在盧余虛心求教的份上，老雷認真琢磨起來，忽然，拍手大笑，“恭喜恭喜！脫單有望了！”
楠姐推門進來，正巧聽到這話，好奇地問：“恭喜誰？老雷，是你要脫單了嗎？”
盧余忙給老雷使眼色。
老雷會意，支支吾吾地混了過去。
吃飯的時候，大家喝了點酒。湘琴跟楠姐喝的是果酒，只微醺，便停了杯。
盧余陪老雷，也只喝了一口杯燒刀子，點到為止就罷。
飯后，湘琴執壺，給大家泡了熟普。
四人圍坐在一方小天地里，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興盡而散。
送走賓客，盧余收拾殘盤剩碗，進廚房去清洗。
湘琴去擦餐桌。餐桌上鋪著塑料墊子，留著斑斑點點的殘漬。
“撒點白酒，好擦。”
盧余手里拿著洗碗布，回頭跟湘琴說。
廚房門開著，不需揚聲，湘琴聽得一清二楚。
“好，你可真操心。”湘琴笑盧余。
廚房收拾干凈，盧余擦了手出來，見湘琴又在泡茶了。
“還喝，不怕胃不舒服？”
湘琴聞聲抬頭，“不怕，這是熟茶，飯后飲，反而有好處。你要不要再來點？”
盧余說著好，坐到了湘琴的對面。
湘琴盤著腿，坐的筆直，手執蓋碗，正在出湯。
盧余心起旖旎情思，忙移開眼，只看茶湯。
湯色金黃透亮，在玻璃公杯里，映得人心暖暖的，與頭頂的火紅小燈籠，相得益彰。
湘琴分湯入盞，把盧余的茶盞，推到對面去。
“你怎么坐那邊了？”湘琴笑問。
剛剛吃茶的時候，他明明坐在自己左手邊，隔著家具服，偶爾也能感受到彼此的碰觸。
很親昵。
湘琴知道自己并不反感，甚至還很渴望這樣的碰觸。
或許，這就是愛吧。
盧余見湘琴問，忙扭過臉去，仰望著窗外，那浩瀚天宇，有遙遠的星星在眨眼睛。
“他們走了，干嗎還要擠擠挨挨的？”盧余輕笑，臉上掠過不易察覺的悵然。
湘琴素來細心，如同對茶味的捕捉。
“你知道這茶是怎么來的嗎？”
湘琴要講故事了。
盧余正襟危坐，笑著等她說。
“這是那年比賽，我得了冠軍，葉老師送我的。”
湘琴陷入回憶，仿佛又回到那段為茶而活的歲月。
“葉老師？”
湘琴點了點頭，“嗯，我們云凡的老板娘，叫葉紫云，一個非常出色的茶屆女神。她，是我的偶像……”
湘琴娓娓道著葉紫云的傳說，崇拜之情溢于言外。
盧余想起來了，“《行走茶山》的作者？聽老隋那口子說，葉老師有個很愛她的老公，叫……對了，叫方超凡？”
湘琴心生向往，流露于俏麗的臉上。
“嗯，他們的愛情故事，真讓人羨慕。從青梅竹馬，到志趣相投，心意相通……這樣的愛，也是我夢寐以求的。”
湘琴想給盧余釋放更多的信號。
盧余放下茶盞，默默無語。
他又想起老雷的話，難道說他對湘琴真的只是在耍流氓嗎？
“湘琴，對不起。”
盧余似乎拼盡了力氣，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湘琴一愣，會錯了意，“沒關系，誰都有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
這隱私，自然指套老雷的話。
盧余知道湘琴誤會了，“我說的對不起，是……算了，我以后不會了。”
湘琴笑了，“那，以后，你的事，我都可以問嗎？”
“啊？”盧余想了想，“嗯，知無不言。”
又飲了會兒茶，茶味明顯淡了。
盧余打了個哈欠，“不早了，洗洗睡吧。”
湘琴說：“也好。”
說完，湘琴才意識到話里的歧義，不覺臉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