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再去熱,只因餓得極了。
一陣風(fēng)卷殘云。
原本滿滿的餐盒,瞬間變得空空如也。
湘琴丟下手中筷子,摸了摸滿足的胃,放肆地打了個飽嗝。
癱坐沙發(fā)上。
反正,今天只一人在家,就怎么舒服怎么來吧。
發(fā)呆,清空。清得差不多了,才懶洋洋起身。
草草收拾一下殘盒,就一頭鉆進洗漱間,去沖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再出來,連頭發(fā)都懶得吹,濕嗒嗒的,任意垂著,別添了一份慵懶意態(tài)。
斟酌了再斟酌,拿起手機,給盧余發(fā)了條消息。
香芹:[在干嘛?]
等了許久,不曾收到回音。
難免胡思亂想一回,又笑著搖頭,覺得不必庸人自擾。
可又忍不住想:他不是碰到什么事了吧?還是被誰絆住了?還是因為醉酒,跟媽說了不適宜的話,故意躲著她?
算了,多想無益。
湘琴收起悵然的心思,無賴地打開了電腦,想著記錄一下今日的茶約,順便隱晦抒寫一下纏綿難言的情思。
腹部開始隱隱作痛,并不怎么重,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只下意識地揉了揉,微微蹙了蹙眉尖,繼續(xù)敲擊鍵盤。
很神奇,一行行文字似有了生命,隨著指尖的舞動,盡情肆意而出。
湘琴的額頭,開始沁出細(xì)密的汗珠。
完成,又檢查一遍,點了發(fā)布。
湘琴伸了個懶腰,抹了一下額頭,扭頭思望窗外。
又收回視線,重聚電腦頁面,瀏覽了某書上網(wǎng)友的留言。
多日不來,不見絲毫寂寞。這個小小的平臺,成了網(wǎng)友暢談心緒的地方。
無心插柳自成蔭涼,也算生活中的小幸事。
其中,數(shù)吟嘯徐行的最多,足有十幾條之多。
一條條讀來,如同小錘子,能輕輕敲擊心房,激起旖旎的情思。
吟嘯徐行:[想念一個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吟嘯徐行:[哪怕千里萬里,我只想奔赴你,擁你入懷。]
這也是個深情的人呢。
湘琴想念著盧余,細(xì)細(xì)咀嚼著今日的見聞,內(nèi)心慢慢變得充盈起來。
可心內(nèi)充盈又如何?因為,她的腹痛,又加重了。
湘琴后知后覺,隱約知道,怕是胃疾又犯了。
至于原因,許是連日的油膩,連著輕食的冰冷,還有心思的輾轉(zhuǎn)……
本不該多想,奈何心思輾轉(zhuǎn),停都停不下來。
湘琴忍不住“哎喲”著,手捂著疼痛處,弓著身子,找家中的常備胃藥。
藥箱里翻了又翻,竟然一粒也沒有。
是了。她長年不在家,老爸老媽備這些做什么?
她忍痛歪到沙發(fā)上去,不好打擾爸媽休息,便想要網(wǎng)購胃藥,熬過今晚就好了。
夜太深,沒人接單。
她掙扎著穿衣下樓,親自去小區(qū)外的24小時藥店買。
艱難出小區(qū),冷風(fēng)一吹,又覺疼了些,一時忍不住,半蹲了下去。
誰來救救我!
湘琴內(nèi)心呼喊,若是盧余在身旁,該有多好啊。
可是,他在林市呢,遠(yuǎn)隔千萬里,怎么可能呢?
不過癡心妄想罷了。
湘琴只覺孤獨,若是此刻疼死過去,也是沒人知道的吧。
忽然,竟有急促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
是你么,盧余?
湘琴蹲得更低些,埋首于自己的臂彎里,沒力氣抬頭,也不想抬頭,因怕須臾的幻想落空。
感覺到有一雙手?jǐn)v上她的胳膊,想要扶他起來。
湘琴心一緊。
“你怎么了?病了?”
聲音傳來,是歐陽昭。
湘琴徹底幻滅,緩緩抬頭瞧去。
果然是歐陽昭。
夜的燈光,正柔和地打在他臉上,映出他此刻的關(guān)切與心疼。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原來,他也喝酒。
湘琴掙扎著起身,沖歐陽昭勉強笑了笑。
“怎么是你?”
歐陽昭骨節(jié)分明的手,穩(wěn)住了搖搖欲倒的湘琴,罕有熱切地說:“碰巧路過。”又覺越界,忙問:“你到底怎么了?”
“嗯,我胃疼。”湘琴慘笑著說。
扭了扭身子,直覺不該這么親近,想要掙脫他的手,卻沒有力氣,只得由著她,艱難地往前挪移。
捂著胃部的手,始終沒辦法松開。
歐陽昭皺了皺眉,突然下定決心似的,抱起了她,不由分說,朝道邊的車,大跨步疾走而來。
車內(nèi)的司機是助理曉風(fēng)。遠(yuǎn)遠(yuǎn)瞧見歐陽昭懷里抱了個女子,不由得慌張地跳下車來,利落地以身相擋,唯恐被人偷拍了去。
“哥,她是……”曉風(fēng)緊張兮兮。
不管是誰,也不該這么抱著啊?曉風(fēng)急的是這個。
離燕城前,晴雪姐反復(fù)叮囑過,不可讓歐陽昭沾染桃花。
來到這里,晴雪姐每次來電話,又不忘再囑咐幾遍,唯恐一個不小心,壞了歐陽哥的單身人設(shè),對他平坦的星途有礙。
歐陽昭滿心滿眼都在懷里的人身上,根本沒聽見曉風(fēng)的話,也早忘了經(jīng)紀(jì)人的囑咐。
所謂關(guān)切則亂,正應(yīng)在他身上。自顧開了車門,吩咐:“曉風(fēng),去醫(yī)院。”
曉風(fēng)警覺地望了望周遭,又想勸:“可是,哥,晴雪姐說……”
不要沾惹桃花!聲音輕輕。
“曉風(fēng),你到底聽誰的!”歐陽昭厲聲。語氣急促,大失常態(tài)。
湘琴忍住疼,無力低聲:“不用……”
歐陽昭柔聲:“你說什么?曉風(fēng),救湘老師!出任何問題,都跟你無關(guān),我自會跟晴雪解釋。”
曉風(fēng)這才認(rèn)出湘琴,搖著頭,將再要勸的話,生生給吞了進去。
哥這么個人物,深情起來,攔都攔不住。晴雪姐知道了,怕又要偷偷傷心了。
晴雪姐喜歡歐陽哥,工作室里,除了歐陽哥自己,沒有人不知道。
曉風(fēng)想起今天的怪事。
今天拍外景,收工比預(yù)想的早些。
歐陽哥難得主動,跟大伙說:“小城有家地鍋雞店,聽說,很有名。”
大家一聽,無不踴躍。
大過年的,天天吃盒飯,誰不想換個口味,打打牙祭呢。
于是,幾乎全劇組的人都來了,擠滿了地鍋雞店面,氣氛前所未有的熱烈。
拍照,留念。
老板是個極伶俐的人,生意經(jīng)打得呱呱叫。等劇組撤去,照片往店里一掛,絕對的活招牌。
飯罷。該返劇組的返劇組,要回賓館的回賓館。
歐陽哥說要去會個朋友,早撤了出來。
“哥,去哪?”
歐陽哥報出了地址。
現(xiàn)在看來,是湘琴家。
曉風(fēng)不知道的是,這地址,是歐陽哥問二姨要的。兩天來,在他心里,來回倒騰了不知多少遍,早就爛熟于心了。
想來,又一直猶豫不覺。
很快到了地方。
歐陽哥穩(wěn)穩(wěn)地坐在后排,好像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曉風(fēng)忍不住問:“哥,你的朋友是?”
歐陽哥眺望著小區(qū),沒有回答他。突然,見他開門下車,朝門口走去。眨眼之間,竟抱了個女子回來。誰成想,這女子會是湘老師呢。
“還愣著干嘛?快去醫(yī)院!”歐陽昭低吼,又溫聲安撫湘琴,“忍一忍,到醫(yī)院就好了。”
“不用麻煩,去藥店,買點藥就行。”湘琴提氣盡量大聲說。
“不行,去醫(yī)院!”歐陽昭很堅持。
曉風(fēng)收回思緒,導(dǎo)航了最近的醫(yī)院,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