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醫(yī)院，站在街邊等車來。

車來了。

盧余說要去賓館拿行李，笑著叫湘琴跟著老爸老媽，一道先搭車回去。

“好。“湘琴笑說著，就要拉開車門，隨老媽，歪身坐進(jìn)后排去。

車門竟然鎖了。老媽干的。

車窗搖下。老媽鉆出小半拉腦袋，先看了一眼盧余，才笑對著湘琴。

這么不隱藏怕準(zhǔn)女婿跑的笑，湘琴見了，真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媽，您真是……”

“余在咱這，人生地不熟的。你得跟著他去，省得他退了房，找不到咱家的門。記得，路上冷，一取了行李，別東跑西跑的，就趕緊回家。奶奶還等著呢。”

得，連奶奶都搬出來了。

湘琴只覺無語，睨了一眼盧余的褲兜，又扶額尷尬對老媽。

“母上大人，您不是給他寫了地址？這么個小地方，腿著，一小時都能逛完。他怎么會迷路呢？您也不能太小瞧他不是？”

一個能只身穿越沙漠，行走原始叢林如履平地的人，會迷失在小城？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怎么可能嘛！不可能的。

湘琴媽瞧女兒，真是一副扶不起的表情，笑著轉(zhuǎn)對盧余，“余啊，你自己說，會不會迷路？”

盧余笑呵呵地直點頭，“姨，會的。我看，咱這路彎得很，七拐八怪的，特容易找不著北。”

說得這么自然，絲毫沒有討好的痕跡。

湘琴除了服，還能說什么呢，只能啞口，惟得攤手。

車已經(jīng)在老媽的催促下，絕塵而去。看看濕潔的路面，明顯小城的路剛灑過水，哪來的塵哪？

“走吧，陪你去取行李。”湘琴好笑地說。

盧余看著她倉促先走的樣子，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起來。

湘琴正走在前面，突然感覺手被人拽住了。

不用回頭，那般熟悉的溫暖，除了盧余還能有誰。

“你說說你，才來不過二十四小時，怎么就這么招人喜歡呢？”湘琴輕笑著，不好意思回頭。

盧余跟著輕笑起來，“可能是因為我長得帥。”

不加掩飾的得意。

湘琴回頭，“呸，真不要臉！”

盧余撓了撓她的手心，“那大概是我兩天沒刮胡子，顯得比較男子氣概，讓人覺得比較安全可靠？”

湘琴忍不住又啐了他一口，“越說越上臉了，也不知誰給你的臉！”

盧余伸過臉來，拉過她的手，“你給的啊，不信你摸摸。”

“油膩！”湘琴忍俊不禁，果然胡擼了兩把他的臉。

“你擼貓哪！”

“不，狐貍。”

說著，湘琴果斷臉紅了，

盧余看著她又嗔又含羞的模樣，真是說不出的又喜又愛，心癢癢得像被貓抓了一般。

倆人一回到賓館，盧余就猴急地鎖好了門，將湘琴抵在門邊。

湘琴敏感的小心臟，跟著靜靜的空間，突突突地跳躍起來。

“你覺得怎么樣？”盧余挨著她，啞著聲說。

距離僅寸許。

湘琴感覺對方的目光不斷下移，堪堪落在她胸前，停住。

湘琴覺氣氛不對，又不好護住，只慌亂地扭過頭去。

“什么怎么樣？”

慌亂，心跳，怦怦怦。

盧余悶悶一笑，扳過她的身子。

他的手可真熱。

湘琴感覺肩頭被燙到了，心也跟著熱乎乎酥軟起來。

靜止，一呼一吸，清晰可聞。

“你想什么呢？我是問你，胃有沒有不舒服？”

盧余揉揉她的頭，低笑，心跳也早失了常態(tài)。

雖知已無大礙，他還是得確定一下為好，萬一火山爆發(fā)，怕傷著她。

湘琴先“哦”了一聲，緊張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將頭埋得低低的，緩緩地?fù)u了搖。

盧余心里一喜，情難自抑，一把拽她進(jìn)懷里，雙手環(huán)成的圈，收的越來越緊。

“你聽聽，我的心。”他說，語似喃喃。

湘琴聽話地貼耳去聽。撲通撲通，跳得很快很快。

隨著他的心跳節(jié)奏，湘琴的心也快跳到了嗓子眼。

房間里，旖旎的空氣蔓延著，仿佛正身處玫瑰花海中。

“寶寶，我好想你，我好歡喜，能這樣抱著你。”

他竟當(dāng)面叫她寶寶，不同于視頻或語音或文字，讓她微微戰(zhàn)栗起來。

“肉麻。”

盧余聽她嗔且嬌，再也抑制不住，低下頭，尋上她溫唇的軟，鋪天蓋地的吻，熱情地落了下來。

離開賓館，湘琴還覺得臉燙的很。

盧余一手拉行李，一手來牽湘琴的手，心情倒是掩飾不住的愉悅。

湘琴含羞甩開他的手。如此這般，幾番之后，還是任由他牽著。

“你怎么，那么會。”她嗔怪。

此刻，湘琴滿腦子少兒不宜的畫面。

他那么熱情，簡直像一團火，燒得她失了分寸。一寸相思一寸火焰，燃不盡的纏綿情意。

除了最后的邊界，他們能做的，好像都做了。

食髓茹骨，仿佛烙在心上腦海，想忘也忘不掉。

后悔嗎？當(dāng)然不。因為是他，只因是他。

盧余倒憨笑起來，“這個嘛，無師自通。”

湘琴羞紅了臉，直到家門口，總算恢復(fù)了正常顏色。

剛近門口，有聲傳來，尚算清晰。

“老大，快送我走。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住不得了。你瞅瞅，床是軟的，沙發(fā)也是軟的。躺著，坐著，渾身不得勁兒。老大媳婦，你們說說，這哪有我的小院好？”

是奶奶不耐煩的聲音。

“媽，就住一晚，小余馬上就來了。”

奶奶唉聲嘆氣，仍固執(zhí)地說：“那也不行。我是怪稀罕小余的，可也不能太委屈了我自己不是？不如這樣……”

“你可真有福氣，連奶奶都說稀罕你呢。”湘琴小聲嘟囔。

盧余溫暖地笑著，提了提手中的兩袋食材。

湘琴光是看著，都覺得死沉死沉的。

回來的路上，他們拐彎去了小城最大的超市。

蔬菜、蛋奶、肉類，都跟不要錢似的。他是一個勁地往購物車?yán)镅b，堆得跟小山似的。

“夠了，夠了。”湘琴攔住這個，攔不住那個。

“不夠，第一次上家里，不能失了禮數(shù)。”他固執(zhí)堅持。

湘琴只得隨他。虧他力氣大，竟能都提了回來。

湘琴拿鑰匙開門，里面的聲音停了。

“你們回來了！”湘琴媽眼尖，忙迎過來，“喲，買了這么多東西。老湘，快來接一下。”

湘琴爸忙過來，接過盧余左手的袋子，只覺猛然下墜，差點沒站穩(wěn)。

“你這孩子，怎么買這么多。”老爸訕訕地說。

話是這么說，湘琴卻聽出了老爸心里的喜悅。

“禮多人不怪，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湘琴哂笑老爸，真是沒原則，這么容易被收買。

盧余放好東西，去洗手間凈了手。

奶奶忘了嫌棄軟綿綿的沙發(fā)，坐得端端正正的，注意到盧余一出來，忙高興地朝他直招手。

“小余，來，坐奶奶身邊來。小琴，你坐這邊。老大兩口子，你們也坐。”

奶奶安排得妥妥的，左手拉著湘琴，右手邊坐著盧余。

湘琴爸聞言，搬來兩個軟凳，跟湘琴媽，一邊一個，側(cè)坐圍著。

奶奶先開口：“小余，你家?guī)卓谌耍慷加姓l呀？”

湘琴暗叫不好，奶奶要刨根問底，追問祖宗八代了，同情地丟了個眼色給盧余。

盧余暗搖頭，意思是沒關(guān)系。

“奶奶，我爸媽去世的早，我是跟著姥姥、二舅長大的。”

盧余答得坦然。

湘琴微松一口氣。

“你爸媽怎么去的？”老媽插口問。

湘琴心一沉，老媽怎么這么問呢？這分明是在戳盧余的心窩子啊。

盧余依舊很坦然。

來小城前，他早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既然想要人家的女兒，自然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不該有絲毫的隱瞞。

這也是老隋他們出的主意。

盧余說：“意外。”

奶奶說：“可憐的孩子。”

盧余笑著，“奶奶，都是過去的事了。”

如此云淡風(fēng)輕，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湘琴知道他心里的苦，很心疼，很心疼。

“你奶奶那邊，還有什么親人沒有？”奶奶又說。

“還有兩個叔叔，他們都是軍人。三叔長年駐守圣城，二叔駐守蘭市。不過，聯(lián)系不多，也不太親。”盧余坦白。

湘琴爸本是沉默著，只一聽到蘭市，眼里迅疾閃過一道光，喜悲交織的。

“蘭市？軍人。”

盧余“嗯”了一聲，回道：“是的，叔。我家祖籍也是蘭市的，我爸是為我媽，單去林市的。死后回了故鄉(xiāng)，也算落葉歸根了。”

奶奶拍拍盧余的手，贊賞地說：“當(dāng)兵好。為國守邊疆，為民定平安。小琴啊，你有眼光。小余，很不錯。”

奶奶一錘定音，成功截斷了老大的想頭。

湘琴爸領(lǐng)會到老母親的意思，愧疚地掃過妻子凝在嘴角的笑。

然后，頹然垂下頭去，不敢再順著蘭市的話頭聊下去。

“奶奶，我知道。盧余，放心吧，我會好好對你的。”

湘琴甜笑著，撒嬌地?fù)u了搖奶奶的胳膊，眸光卻停駐在盧余臉上。

四目相對，糾纏，交織一處。

“我記住了。萬一哪天湘琴反悔，奶奶、叔、姨，你們可要給我作證啊。”

盧余的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奶奶跟老媽一唱一搭的，又問了盧余好些事。

湘琴的心，隨著他們的問題，一起一伏的，像坐過山車似的。

盧余倒是好涵養(yǎng)，總是嘴角銜著笑，有問必答，周圓又耐心，隨和又親近。

湘琴一邊佩服他的好教養(yǎng)，一邊忍不住心疼他，為幫他解圍，嚷嚷著：“奶奶，老媽，我餓了。”

“你呀，胃疼得都住進(jìn)醫(yī)院了，還么還這么愛餓。”奶奶慈愛地笑。

湘琴反不好意思起來。

盧余作勢要起身，“奶奶，我去給湘琴冒點菜粥。她胃才好些，餓不得，也吃不了硬菜。”

奶奶欣喜點頭，笑對兒子兒媳，“真是個貼心的孩子。”

湘琴爸媽也頗為滿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