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裊還是很懷念長白山云霧喚醒的每一天,那時候玲瓏會來叫她,蘭蕙已經做好了早膳,兩個孩子還在賴床,瑚成已經去砍柴了。
如果天池上飄著巨大的浮石,踩著浮石,或許就會到達非幻仙源吧。
“這個時候了,你也該回去了。”橋松道。
“可是我主子被帶走了。”玲瓏道,“在人間又不能用仙力,我是差點兒就命喪黃泉了!”
“若非我救了你,你還會在這里?我既然把你帶下來了,也必須把你帶回去。”橋松道,“你以為殺你的人是誰?便是那明日將軍的轉世派的人。玲瓏,你可要看好了,你主子和他在一起會多么悲慘!”
“悲慘又如何?”玲瓏道,“我只順從她的意思罷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會報答的。”
“我跟她有一個賭注,你猜我們誰會贏?”橋松問,“我若是贏了,她便可以與我們一同回到仙源,屆時她將忘記和明日將軍的一切,我們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她只喜歡明日將軍。”玲瓏道。
“我會給她最好的。”橋松道。
“還有,你為什么不準我把仙力帶下來?”玲瓏問。
“以你這調皮的性子,會闖禍的。”橋松道,“你本來就是鹿仙,人是殺不死你的。但是你可以殺死他們。”
“主子的靈魂是不完整的,她將她的大部分靈魂變成了人,只留了很少一部分靈魂在仙煞之間轉化。”玲瓏道,“我當然希望她可以完整地回去,可是她不愿意,愿做鴛鴦不羨仙。”
“這就是她的可悲之處!”橋松冷笑,“留在這個不屬于她的地方,和不應該的人在一起,她會遭報應的!”
“跟著你也好不到哪去!”玲瓏道,“我不知道怎么對她才是最好的,我只知道她是我的主子,我聽她的、按照她的意思就是對的。”
“她還是一只仙鳥的時候,就喜歡找你,等她成了愁梅仙子,便送了你這對鹿角。你對她忠心,是應該的。但是不應該愚忠,你要看怎樣對她才是最好的。”橋松道,“我有一個野心,我欲統治非幻仙源。總花神算是個什么東西,我輕而易舉就可以取代她。我迎娶了愁梅仙子,正位蓮荷,什么得不到?我有實力,而那明日將軍不過一個罪人,一輩子不可能翻身。”
“你真的要迎娶她嗎?她不喜歡你。”玲瓏道。
“你是不知道,過去我們是有一段緣分的。她一直念著我,只不過是被洗腦了。玲瓏,你哪里知曉她的真實心思!”橋松道,“憶昔是我一直愛的,她的命都是我換的,我會害她嗎?”
“我不知道。”玲瓏道,“但你若是果真為她好,且肯定她不會后悔,我愿意幫你。”
福寧他們也啟程了,福寧一路上想著楚桂兒的吩咐,始終于心不忍。瑚成不想理他,一連幾天都是冷眼對著他。福寧始終不愿動手,他是在于心不忍,但是又不敢去問弘晝。吉林入奉天之際,楚桂兒寫信問情況,福寧知曉是催促了,便不得不動手了。
“格格這幾日總是暈車,或許得修養幾日。”福寧道,“我們要在這里停留幾日。”
“停留?你們又要搞什么花樣!”瑚成道。
“煢兒都這樣了,是千萬不能再走了。”蘭蕙憐惜道,“煢兒都沒怎么吃東西,吃了就吐。她額涅又不在,一想著就哭。可憐這孩子!”
“王爺必須趕著盡快回京,更是舟車勞頓,不然一定帶上格格的。”福寧道,“你們暫且休養幾日,之后我會向王爺說明情況。”
“額涅去哪里了?”永琨問。
“阿哥,這些日子我會想法子給他們送信,興許他們能收到。只是格格身子不好,也說不清楚要休養幾日。”福寧道。
“若不是你們,煢兒會病嗎?”瑚成怒道,“好,你們恭迎你們的福晉回府,倒不管任何人的生死!王爺果真是狠心啊!”
“楚公公吩咐我務必照顧好格格,我自然會好生照顧。格格病了,我那里還有銀子,可以請大夫。”
“福侍衛,這一次王爺接福晉回去,心情怎樣?”蘭蕙問。
“王爺自然欣喜,畢竟福晉回府如同重獲至寶。”福寧道,“王爺有意思,讓阿哥和格格在回京之后可以回府。”
“他接受了?”瑚成震驚,“這怕是有詐!”
“王爺思念福晉與兒女,過去的什么八字相沖已經不重要了。”福寧道,“王爺興許已經在奉天了,等他離開奉天時,我們或許才離開吉林。”
福寧將幾人安置,他是在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王爺有令,讓我們除掉阿哥與瑚成。”福寧道,“可是我始終下不去手。”
“大人,既然是王爺的命令,我們就必須執行。”侍衛甲道,“您平日里不在王府,您是不知王爺有多討厭七阿哥。聽聞是七阿哥克父,本來留了幾日,卻讓王爺差點兒喪命。如果不除掉七阿哥,王爺也會沒命的。至于那瑚成,王爺本來也討厭他。”
“是啊,把他們除了,就是功勞一件。”侍衛乙道。
“其實格格本來也是留不得的,因為雙生子是不祥之兆,而王爺于心不忍,便將格格也給了福晉娘家人撫養。不如順帶把格格也除了,趁她生病,給她把藥換了。”侍衛丙道。
“這不行!”福寧道,“你們凈出餿主意!”
“我們也是為您著想。”侍衛甲道,“當然,把瑚成和七阿哥除了是最重要的,至于格格,王爺既然沒有明示,尚且不要大動干戈。”
“你們這些人啊!說起來真是……”福寧嘆氣,“今晚就動手吧。”
夜深人靜時,忽然一陣火光伴隨著打更聲出現。蘭蕙抱著永琨,瑚成抱著瑤煢就要跑出去。
“怎么辦,出不去啊!”瑚成喊道,“這門鎖死了!是有人要殺我們!”
“這怎么辦啊!”蘭蕙哭泣。
忽然聽到開鎖的聲音,伴隨著濃煙,蘭蕙不知道被什么人拉了出去,好容易逃離了火海,卻見是福寧。
“怎么辦,煢兒和夫君還在里面啊!”蘭蕙道。
“格格還在里面!”福寧慌了,“來人啊,快去救格格!”
“大人,里面火很大,進不去啊!”侍衛甲道,“大人,不能進去啊!”
“格格還在里面!”福寧怒吼,“我要去救格格!”
福寧打濕衣服沖進火海,此時瑚成和瑤煢已經昏迷過去。福寧抱起瑤煢,用濕衣服遮住她就要離開。可回頭看了看瑚成,福寧于心不忍,只能將他也扛起。濃煙之下,福寧感覺睜不開眼睛,好幾次被火燙傷。終于看到出口,在將瑚成和瑤煢送出去的那一刻,他倒下了。
無奈,他們所有人只能留在一家醫館休息。
“這怎么辦啊!”蘭蕙痛哭,“他們還昏死著,煢兒還那么小!”
“這件事必須盡快稟告王爺!”侍衛甲道。
“咳咳……”瑚成咳嗽起來,“水……”
蘭蕙連忙給他喂水。
“那克出!”永琨喊道。
瑚成終于醒來,見蘭蕙和永琨好好的,很是欣慰,卻不見煢兒,他搶扯著聲音問:
“煢兒呢?”
“煢兒還昏迷這,大夫正在幫她點穴。”蘭蕙拭淚,“煢兒……煢兒……煢兒恐怕快不行了!”
“煢兒……咳咳……”
“別說了,煢兒會好的。”蘭蕙連忙又給他喝水,“方才是福寧將你們帶出來的,現在他也昏睡著。”
“我已經稟告王爺了。”侍衛甲道,“會好的。”
蘭蕙留下來照顧他們,一群侍衛聚集在房間里,正焦急著。
“怎么辦,該死的沒死成,不該死的快要死了,王爺會怪罪的。”甲道。
“不知福大人會不會醒來,但是煢格格……恐怕不行了。”乙道。
“王爺會不會要了我們的命?”丙問。
“不清楚。”乙道,“王爺的任務沒完成,還害了格格,怎么辦?”
“格格如果活不了,王爺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丁道,“如果福大人醒不來,我們就把責任都推到他身上,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很好。”甲道,“如果他死了,就把責任全推給他,大不了以后我們常去祭拜他!”
“福大人醒了!”隔壁屋戊喊道。
“好吧,這下得另想法子了。”甲嘆氣。
福寧聽聞瑤煢還沒醒,也不顧自己身子正虛弱著,掙扎起來來到瑤煢床邊。
“格格……還沒有醒嗎?”
“還沒有。”蘭蕙拭淚。
“我要妹妹活著!”永琨一下子哭了。
“造孽啊!”福寧痛哭流涕,“格格啊,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害了你啊!”
“方才我一直疑心,為什么會忽然走水,而且我們的房間被上了鎖。”蘭蕙道,“想必,這不是意外吧?”
“王爺……王爺說,在路上要把瑚成和七阿哥……我沒想到,卻害了格格!”福寧懊悔道,“我的確做錯了事情,你們若要報仇,盡管殺了我吧!”
“王爺為什么要這樣做!”蘭蕙難以置信,“他怎么能這么狠毒!”
“怪不得王爺……之后,我會以死謝罪!”福寧道,“若格格挺不過,我便隨她去陰間保護她!”
“說什么晦氣話!”另一張床上的瑚成虛弱道,“煢兒不會有事的!”
“額涅……咳咳……”煢兒緩緩睜開眼,“額涅……”
“煢兒醒了!”蘭蕙喜極而泣。
“我要額涅!”煢兒虛弱得叫不出聲來,“額涅……”
“煢兒不怕,額克出在呢。”蘭蕙安撫道。
另外幾個侍衛見瑤煢醒了,總算舒了一口氣。然而他們已經將信寄了出去,上面提到了福寧和瑤煢垂危,已經不可撤回了。最后那封信到了楚桂兒手中,楚桂兒并非舒然了。他不得不將“意外走水”一事匯報給弘晝。
“王爺,煢兒已經不行了,您讓奴才去看看吧!”纖裊悲痛欲絕,“王爺,求求您!”
“我們必須馬上回京,路上不能耽擱!”弘晝沉重道,“楚桂兒,你去取些銀子派人送過去。”
“是。”楚桂兒道,“這次走水,瑚大爺、福侍衛也昏迷了,至少寄信的時候,只有瑚大爺一人醒了。福侍衛未能保護好格格,實在罪該萬死!”
“煢兒如果有半分差錯,福寧若是說不清楚,他便跟著去陪葬!”弘晝道,“若非我要趕路,我一定親自處理!”
“王爺,您讓我去看看煢兒吧!”纖裊痛哭流涕,“我真的放不下心啊!”
“不行。”弘晝道,“小裊兒,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我們要做的,就是趕快回京!”
“可是煢兒已經性命垂危了啊!還有我阿渾,剛剛醒來,萬一有什么差錯怎么辦?你說清楚啊!”
“大不了再生一個!”弘晝道。
再生一個?纖裊冷笑,自己這身子還生得了嗎?生下來也是九死一生。一條人命就這么輕飄飄放棄了,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煢兒若是活不下來,我也就不活了!”纖裊痛哭,“我的煢兒啊!”
“聽話!”弘晝怒斥,“你要以大局為重!”
“煢兒是我生的,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她離我而去?大局?什么是大局?我根本就不在意!”
“你悲痛,難道我就不悲痛嗎?”弘晝道,“小裊兒,你聽著,嫁入皇家,就算你想哭,也必須把眼淚憋回去!”
“我只想要我的煢兒好好活著啊!”纖裊聲淚俱下,“王爺,您就讓我去看看她,之后您想怎么處置我都行!”
“我說過了,不行!”弘晝道,“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
“王爺,您就答應我吧!我愿意做一切事!”纖裊痛哭,“王爺,求求您了!”
“你去看她一眼,也改變不了結果。人命在天,能不能活下來,全靠她的造化了。”弘晝道。
“主子、福晉切莫悲痛,格格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楚桂兒道,“若是您二位放心不下,姑且在這里住上兩日,奴才快馬去瞧瞧。”
“你去看看也好,一定要快。”弘晝道。
于是楚桂兒奉命折回,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