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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當(dāng)時明月在

第7章駙馬

弘文帝兒子不少,公主更多,可得圣上欽賜公主府的,怡安長公主是獨一份。長公主的原配駙馬本是瑯琊王家的青年才俊王勉之,與那位安康十九年的狀元、如今的門下侍郎王恒之乃隔房堂兄弟。因自幼與長公主定親,王勉之?dāng)嗔耸送韭罚悴辉賹W⒂谖褰?jīng)六藝,轉(zhuǎn)而寄情于山水,自弱冠之年便出門游歷,一人一馬幾乎行遍名山大川,更著有《客游記》一書,詳細記載了途中人文風(fēng)情,描寫詳實、文采斐然,據(jù)說當(dāng)年弘文帝初讀時也是不忍釋卷。與怡安長公主成婚后,王勉之靠著恩蔭進了工部,主修水經(jīng)。

安康二十年,潁州連降大雨,河水決堤倒灌,汝陰、沈丘兩縣受災(zāi)嚴重,弘文帝調(diào)兵遣將安排救災(zāi)之時,忽然想起《客游記》中曾記錄王勉之與潁州刺史乃忘年交,曾在潁州數(shù)縣盤桓多日,自家女婿熟悉地形又懂治理河道,現(xiàn)成的人才豈有不用之理?于是皇帝陛下大筆一揮,讓王駙馬日夜兼程趕往潁州。

彼時怡安長公主與駙馬成婚一年未滿,正是恩愛有加之際,然則圣意難違,小鴛鴦只能含淚告別。駙馬離開沒幾日,怡安長公主茶飯不思、憔悴消瘦,齊皇后心疼閨女,特遣了御醫(yī)前來調(diào)理,卻一下把出滑脈。怡安長公主并王家長輩皆是喜不自勝,可這邊胎像還未坐穩(wěn),潁州八百里急報傳來噩耗,王勉之在沈丘安置受災(zāi)民眾時不幸染上瘧疾,高燒不退,還沒等到府醫(yī)前去診治便一命嗚呼了。怡安長公主受不得打擊當(dāng)場暈厥,臥床兩日后方才蘇醒,可孩子卻未能保住。

怡安是弘文帝第一個女兒,幼時便頗受寵愛,一直順風(fēng)順水,如今卻因著國事喪夫喪子,弘文帝心里甚是愧疚,金銀珠寶田產(chǎn)食邑賞了一大堆后,仍覺不夠,索性又在京都望族里挑了最為俊俏雅致的長平侯世子肖定安,賜予長公主再婚。怡安本比王勉之情比金堅,奈何肖定安容貌實在太盛,長公主僅遠遠見了一面便麻溜的回宮準備嫁妝了。

怡安長公主因禍得福,再婚之后守著貌似潘安的肖駙馬著實過了兩年舒坦日子。但好景不長,或許是前次小產(chǎn)損了根基,怡安腹中再不曾有動靜。長平侯府中僅有肖駙馬一根獨苗,想當(dāng)初若不是見公主因公守寡、陛下盛情難卻,說什么也不會讓前途大好的世子去尚一個再醮公主的,如今眼瞅著要斷了香火,老侯爺尚能礙于面子繃住,侯夫人卻是滿腹怨言無處宣泄,由著下人往怡安面前傳了幾句酸話。長公主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聽了冷言冷語后立馬前去與侯夫人對峙,婆媳二人徹底鬧僵。事已至此,弘文帝再是想拉偏架,也不能無視孝道去由著女兒騎婆母脖上撒野,便和稀泥的破例賜了怡安一座公主府,讓小兩口單獨出來過日子。

這座公主府乃前朝順親王府邸,處于寸土寸金的京西如意坊,占地數(shù)十頃,里頭亭臺樓閣、假山內(nèi)湖一應(yīng)俱全,單是納涼用的自雨亭就設(shè)了三處,可謂極盡奢華之能事。諸皇子府與之相比,都寒酸的很。

日頭高懸,此時已近晌午,怡安長公主才將將醒來,由著侍女?dāng)v扶坐到了半人高的銅鏡前,慵懶待梳妝。

如春熟練的滴了幾滴精制花油在掌心,稍加揉搓發(fā)熱后輕輕攥起怡安的發(fā)梢,肖駙馬生性清雅,長公主為投其所好一直刻意規(guī)避香味濃郁的頭油發(fā)膏,每日只用些宮中秘制的花油滋養(yǎng)秀發(fā)。

如春如夏都是長公主身邊伺候了十余年的老人了,兩人配合默契、有條不紊,可怡安自己卻是有些心神不寧,不經(jīng)意間一側(cè)首,叫如春手里的篦子扯住了發(fā)絲,她吃痛怒叱,如春慌忙跪地請罪。

“蠢貨,要你何用?”怡安光嘴上罵尤覺不解氣,又將手邊的珠釵盒子一把揮落在地,“滾,滾出去領(lǐng)罰!”

聽了這話,如夏也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告饒,白皙秀麗的小臉上堆滿了惶恐委屈,讓人望之生憐。

怡安瞧著她這樣子,卻是怒火更甚,直接反手一耳光將她抽的半臥在地。

“殿下息怒——”秦嬤嬤端著燕窩盞疾步入內(nèi),一邊寬慰著怡安一邊對著跪了滿地的侍女們厲色道,“統(tǒng)統(tǒng)滾出去,粗手笨腳的東西!”

待到屋內(nèi)只剩她二人,秦嬤嬤彎腰撿起地上的篦子,親手給怡安梳頭,口中勸道:“公主您是金枝玉葉,跟下頭的奴婢何必動氣?真是瞧不順眼,一頓棍棒打殺了便是,犯不上傷了自個兒身子……”

怡安長嘆口氣,面有不甘的死死盯著眼前銅鏡。

她與皇三子裕親王永琿乃龍鳳雙生,面容酷似,這方臉闊唇生在男子身上倒能勉強贊聲英武,可她是個女子,如此相貌堪堪只能稱上端莊二字。尤其現(xiàn)在,韶華已逝、脂粉未施,更顯得寡淡平庸。

秦嬤嬤見她平靜下來,又勸道:“皇后娘娘是真心替您打算,現(xiàn)下且為駙馬備個通房,到時候去母留子,孩子就擱在您身邊,該怎么養(yǎng)由您拿捏!畢竟長平侯是世襲罔替的爵位,若駙馬爺膝下無著落,他們定會去肖氏族中過繼子嗣襲爵……”

“他們敢——”怡安面色驟變,“定是那老虔婆又去母后面前胡亂告我的狀,這才使得母后抹不開面子定要逼我給駙馬抬人,她就是見不得駙馬與我恩愛!”

秦嬤嬤手上一頓,卻沒反駁,只順著她道:“公主知曉駙馬與您一體同心便是,無論怎么抬人,也都是為了香火而已,您權(quán)當(dāng)是養(yǎng)了些母雞,不用在意!”

怡安聽了這話更激動起來,手中胡亂抓起一應(yīng)事物皆重重砸向銅鏡,秦嬤嬤怕她誤傷自己,急急阻止,卻抵不過她暴起的力氣,被一拐子撞翻在地。

秦嬤嬤伏地齜牙咧嘴,又不敢呼痛,直吸了幾口冷氣。

怡安不依不饒,一腳踢翻了錦凳,怒叱道:“我如今不過也才三十,你們怎知我就一定生不出來,前陣子外祖家的表嬸年逾四十不還老蚌生珠了么?現(xiàn)在逼著我去養(yǎng)個賤種,倘若日后我有了親子,難道還要喚他兄長?!”

秦嬤嬤腹誹,人家那只老蚌是生養(yǎng)慣了的,如今這個已是第七胎,跟您這從未落過果的哪能一樣?可嘴上卻說道:“殿下您想左了——恕老奴直言,若您將來當(dāng)真有了血脈,即便是個女娃娃,憑圣上對您的恩寵,日后就是招贅襲爵怕是也行得通!屆時前頭那些擋路的,橫豎不過一副藥的事兒,有老奴在,您都不用臟手……”

怡安知她嘴上這般歹毒,只是為了給自己寬心而已,終究一口氣咽不下,又叫囂道:“那為何偏偏要從府里挑人?嬤嬤你近日沒見著嗎,那些賤蹄子們自打得了話縫兒,各個描眉畫眼搔首弄姿的,恨不得化作膏藥貼到駙馬身上去,就連我身邊可使的這幾個也越發(fā)不順手!”

秦嬤嬤掙扎著起身,給她捋著后心:“不順手就換,再不行就都換了,反正老奴還能行的動,便是一人伺候殿下,也定能讓您舒服妥帖!”

怡安終被逗得一樂,隨即又苦著臉道:“嬤嬤從小把我奶大,當(dāng)真是個頂個的好,要是你能給駙馬生個兒子就更好了!說真的,這滿府上下除了你,任何人爬上駙馬的榻,我心里都膈應(yīng)……”

秦嬤嬤剛直起腰,又趕忙跪倒,口中直呼:“公主折煞老奴!”

外頭游廊里,肖駙馬附耳傾聽許久,見怡安消氣本想邁步進去的,忽聽最后這句直接僵住了,恨不得原地碎裂,只想離這對主仆越遠越好,攥緊手中折扇倉皇遁走。

而這邊秦嬤嬤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哄住了怡安,又開始細細與她梳化。

見她心緒平穩(wěn)了,秦嬤嬤緩緩諫言:“便是皇后娘娘不發(fā)話,老奴也得斗膽跟您提,通房人選必是得從咱們公主府內(nèi)挑選方才妥當(dāng)!”

怡安一臉不屑:“我知道,你們是怕那老虔婆塞人過來,想要借枕頭風(fēng)將駙馬吹的與我離心!”

秦嬤嬤將一個金絲華勝放于怡安頭頂比劃了下,不太滿意,又擱下,拿起一個嵌了白玉的花鈿。手中忙碌,口里卻絲毫沒耽擱:“恕老奴直言,侯夫人雖短視卻不敢當(dāng)真與您作對,長平侯府除了駙馬只剩個待嫁的柔貞縣主,他們肖家滿門榮耀可都系在您身上呢!怕只怕外頭有不睜眼的腌臜貨,想要借著給駙馬送人前來攀附,倘若真弄個良妾進門,咱們想要去母留子可就不好操作了。”

這話怡安倒是聽進去了,沉思半晌道:“那便依著你,選誰合適呢?如春如夏都是你教導(dǎo)出來的,又陪了我這些年,且不說心里舒不舒坦,若是她們真的為駙馬生下一兒半女,你能下得了手?”

秦嬤嬤這才笑了:“殿下您宅心仁厚,總想為駙馬爺挑個能瞧上的,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啊!”

“嗯?”怡安沒聽懂,皺著眉頭道,“駙馬素來愛惜羽翼、眼界甚高,若沒有幾分姿色才情,如何能讓他看中?”

秦嬤嬤撫掌大笑:“我的好殿下,老奴先前不是與您說了么,只是尋只母雞而已,為何要討駙馬歡心?咱們的駙馬目下無塵,若真想讓他另眼相待,怕是得點蒼閣遺珠親自來邀寵才行!連如春如夏也用不著,咱們就從二三等丫頭里挑個身形壯實好生養(yǎng)的便可,床第之間不過是一時興起,點香吃藥皆可成事,何須駙馬有甚真情實意?”

秦嬤嬤說的坦率直白,怡安高聳的顴骨上泛起一抹微紅,掩口笑道:“嬤嬤真是的,這般行事豈不是當(dāng)駙馬與那種馬無異?”話雖如此,可她愈笑愈開懷,顯然十分認可這個方案。

如此商議之后,長公主心情大好,主動張口免了如春如夏受罰,又喚她們近前伺候用膳。

如春將新鮮雞子敲破了殼注入沸騰的牛乳中,細細攪拌后呈于怡安面前,牛乳白嫩雞子鮮黃,怡安瞧著便開了胃口,俯首吃了幾勺后,隨口說道:“著人將這道飲子送份去昭文館,想來駙馬也該用膳了,外頭的吃食簡陋,他整日案牘勞累,合該補補!”

如夏一愣,支吾道:“駙馬近日休沐,并未去昭文館。”

怡安擱下勺子,面色一凜:“既是休沐,駙馬為何沒在府中?”

如夏偷眼看了秦嬤嬤下,硬著頭皮答道:“駙馬原本在書房參詳您上回給他尋到的棋譜,而后長平侯府差人來報,說是有位白月明姑娘向侯府下了拜帖,想要跟駙馬討教什么殘卷——奴婢學(xué)識淺薄,沒能聽懂究竟。”

她羅里吧嗦回了一堆,怡安只敏感的聽到姑娘二字,高聲問道:“誰是白月明?駙馬現(xiàn)下何在?”

秦嬤嬤眼光微閃,忽而一拍腦門道:“莫不是那位點蒼閣遺珠?”

怡安瞬間垮了臉:“她算是什么東西,居然敢給我的駙馬下拜帖?”

怒火中燒的咆哮一通后,怡安突然警覺,轉(zhuǎn)頭問秦嬤嬤道:“莫非外頭已經(jīng)傳了音信,她是來自薦枕席的?”

秦嬤嬤趕緊上前示意她冷靜,怡安一把甩開,怒叱道:“你方才還說呢,駙馬能瞧上的只有她那種,她便就恬不知恥的湊上來了,你說她能安什么心?!”

怡安氣極,將桌上碗碟杯盞系數(shù)打翻,殘羹碎瓷間,眾女使并秦嬤嬤又跪了一地。

拜帖上短短三行字,慶王永琰反復(fù)看了多遍,而后親自在書房內(nèi)翻箱倒柜,書籍畫卷足足湊足了一箱籠。

陳滿起初站在門外,見他收拾妥當(dāng)了才提腿跨過門檻,不小心扯到屁股上的傷,嘴歪眼斜的吸溜了幾口涼氣。

“王爺您也太大方了,這里頭好些都是絕版,哪能盡白送與她啊!”陳滿甚是不舍,“況且,人家不是說了想求《太史公注》一閱嗎?只是要那一卷,僅說了閱下即可,您又何必——”

永琰頭也不抬道:“不疼了?那便再領(lǐng)十鞭吧。”

陳滿立馬捂住屁股:“疼疼疼,甚疼呢!小人這便給白姑娘送去,現(xiàn)在就去!”說完便手腳并用想去抱起箱籠。

永琰制止道:“你別動了,我已吩咐旁人去送。”

陳滿一臉費解:“為何?”

永琰淡淡道:“我如今不便與她結(jié)交來往,婉拒登門已有輕疏怠慢、落井下石之嫌,只能贈些書卷彌補而已,豈敢再派你上前聒噪?”

“聒——噪?”陳滿欲哭無淚。

望北語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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