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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當時明月在

第19章查證

袁府的靈堂設在前院側廳,除了族內的親戚,并未有外人前來吊唁,喪事也是一切從簡,僅小袁夫人所生的一對子女披麻戴孝跪在堂前。

死者為大,永琰雖是帶著差事來的,入府后仍先在靈堂上了柱香。

袁同望大人因教子無方,此刻正在雍華宮遭圣上面斥,而袁夫人在案發后驚怒交加,已經臥在病榻上起不來床了。袁海生的同胞弟弟袁海文正在青州外放。目前府中里外操持的是早已出嫁的大小姐袁青娘,這位袁大小姐的夫家柳氏也是書香門第,公公曾任國子監祭酒,三月前因病過世,目前她正陪同夫婿柳穆在家中丁憂。

趁著袁青娘與永琰見禮的時候,白月明偷偷將她打量了一番。瞧著約莫三十出頭的年歲,面容飽滿、十指纖細,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端莊有余、銳氣全無,一看便是高門大院里養尊處優的貴婦人。此時的她一臉焦慮,眼窩下泛著青,卻仍彬彬有禮的招呼下人為永琰看茶倒水。

“慶王殿下見諒,外子去了衙門處理些瑣事,只能由著妾身來招待,若有不周之處,還望海涵!”待永琰坐定,袁青娘又起身行了個半禮。

白月明腹誹,這大家閨秀刻在骨子里的教養還真是繁瑣無聊,眼下這情況不趕緊問問案情、商討對策,還擱這兒客氣來客氣去的,也不知道小袁大人還能撐得幾頓打。

好在永琰似是也沒心思廢話,開門見山道:“如今案子爭論之處在于誤傷致死或是故意殺害,因澤洋夫妻不和一事曾鬧得沸沸揚揚,所以御史們便咬定他是存心謀害,可澤洋自辯是無心之失,便是在殿前司受了刑仍未改口,所以在下才想到府中一探究竟,請柳夫人行個方便!”

袁青娘一聽弟弟受刑,嘴唇咬的都失了血色,急急道:“殿下明鑒,我大弟雖一貫與弟媳有嫌隙,可他為人如何您是知曉的啊,萬萬不會對自己的結發妻子起殺心的!他現下怎么樣了,傷得重不重?殿前司監牢不許探視,妾身當真是擔心的很——”

“受了些苦,但并無性命之憂。”永琰實話實說道,“柳夫人出嫁在外多年,不知對府上的事宜了解多少,能否先將當日情形詳細告知?”

袁青娘遲疑了一下,慢吞吞道:“我是得了消息,次日才趕回來的,當時到底是什么情況,也是聽下人回稟的,況且,事發時房內只有他們夫妻二人,若是想聽來龍去脈,只有我大弟最清楚,他說的都是實話啊……”

白月明輕輕一撇嘴,難怪袁海生挨揍了,死無對證,只能聽他一人之言,誰信吶!

永琰又問道:“先前澤洋身邊的小廝報了失蹤,他家人都在還在府中,今日有無什么音信?”

袁青娘搖頭。

永琰顯然早已猜到她會如此作答,便又接著道:“那請柳夫人帶我去事發房間,再將當日服侍的下人喚來,我再多問幾句,不知可否?”

這下袁青娘露出為難神色:“房間是隨時都能看,但是當日服侍的婢女阿蘭已被府衙拘了去,說是重要人證,得看押受審!”

永琰稍皺了下眉頭,此案由殿前司審理,刑部協同查證,可應天府居然出面拘了證人,當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試圖將水攪渾。

他從腰間掏出刑部令牌,道:“無礙,圣上親指了在下協同查案,我讓人拿著手令去府衙將人提回來便是!”說罷便習慣性的側頭喚了聲“陳滿——”不料一抬眼才看見身后站著的是正在擠眉弄眼的白月明,由不得有些尷尬。

袁青娘見他戛然而止,誤認為他對應天府有什么顧忌,加之不想節外生枝,便開口道:“不如妾身先領殿下去看看房間,阿蘭那邊應該有了供述,我派人去謄抄一份,如何?”

“不,還是將她提回來吧,憑借記憶的供述難免會有遺漏,不若在事發現場一一道來妥當。”永琰拒絕了她的建議,又解釋道,“我今日帶來的屬下頗為熟悉勘驗之法,因此等下去房間時還用得到他,勞請夫人差人拿我令牌去趟應天府!”

說罷他將令牌遞上,袁青娘也不好再推辭,連忙找了個老成穩重的管事去跑腿。

袁氏在前朝時便世代為官,后因李氏末帝荒淫無道,險遭滅門慘禍,零星血脈遠遁山野避難,直到本朝太祖羅謙正式坐穩了江山,向天下廣納賢才時,袁氏才又復起的。當初為了收買人心、安撫世家,太祖曾明令凡歸順者皆奉還祖宅,袁氏的大宅子兜兜轉轉數十年后,才又得了回來。

到底是百年老宅,修得甚是古樸大氣,白月明邊走邊看,眼中滿是欣賞之情。

永琰見她如此悠然,心緒不禁也放松了些許。只袁青娘滿面愁容的踏著小碎步,在前作引。

袁海生與徐氏住在袁府東南方一個三進的院子,名為清意齋,除夫婦倆居主屋,一雙兒女分別在兩側各有小院。長子袁啟仁身有功名,且歲數也是不小,故而他的東苑還另開了小門。也就是說,想要進入清意齋,除了正院大門外,東苑小門亦可。永琰詳細問詢了兩邊門房,尤其是東苑,袁啟仁的書童指天頓地道當日絕無訪客,且袁啟仁平日讀書甚是刻苦,事發時雖已亥時,他仍在秉燭夜讀,聽到正房父母處爭執聲過大,還出院想去察看,但被守門的婢女阿蘭勸下。

“我們這扇小門也就是節歲時會開,但進出也得有老夫人的手牌,平素里少爺即便是邀請同窗入府做客,進院前也是先到夫人那里問安,從未有私下縱人進出清意齋過!我們心里都覺得大人斷不會傷害夫人的,可若是真有外人作祟,也定與我家少爺無關,請慶王殿下明察……”袁啟仁的書童看著比小六還稚嫩,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條理分明,而且護主的很。

進了清意齋,除永琰特意招上問話的仆役,再無旁人,連袁青娘也被他借故支使出去了。白月明這才舒緩了一下站直腰身,循著話縫問道:“平素里,你們大人和夫人經常這般爭執嗎?”

書童抿了抿嘴,而后壯著膽道:“并非如此,平時大人甚少回主屋,說白了,東苑開一扇小門名義上是為了方便少爺,其實是為大人準備的!大人常年歇在前院書房,甚少回清意齋,自從少爺年歲漸長、課業繁重后,大人便會趁休沐之日親自教導,可夫人每每見之總會言語無狀,與大人發生無謂的爭執,后來老婦人做主,從東苑開了道門,專與大人看望少爺用。”

白月明咂舌,這番話,信息量蠻大啊。

袁海生雖夫妻不睦,但高門世族一向重視子弟培養,看來他對兒子倒是上心的很,這也與此前他為了孩兒們的前程放棄休妻的傳言相符。但小袁夫人的確是有點兒拎不清了,你跟夫婿合不來就算了,人家偷摸回家教兒子,你還上前作妖,真是夠討人嫌的!想必她如此行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不然也不至于死都死了,還讓兒子的書童憤憤不平,出來遞小話。

“那夜,守在主屋門外的僅阿蘭一人?”永琰問道。

書童點頭:“夫人當年僅帶了一名陪嫁婆子,早些年就過身了,因此在府中體己人不多,阿蘭姐姐是老夫人親賜的,自夫人進門后便貼身服侍,可算是夫人最信賴之人。當天大人回來時面色不善,阿蘭姐姐便將院內其余人等都遣了出去,想必是怕他們亂嚼舌根!”

“卷宗記載,澤洋誤傷嫂夫人是亥時?”永琰又一次強調了時間。

“是的!”小書童連連點頭,篤定道,“更聲剛過,按照慣例小的該給少爺端點糕餅奶子果腹的,可阿蘭姐姐將眾人都遣出,小廚房灶上的婆子也不在,我去了一趟沒拿著東西,因此印象特別清楚!”

“小袁大人離開光祿寺是酉時,回到清意齋卻是亥時,且明顯帶著怒意來尋夫人,這期間發生了什么?”白月明跟永琰低語道。

“口供中均無記載,澤洋自己也并未交待。”永琰回應。

“外——室——”白月明努了努嘴。

兩人正竊竊私語,院外有人傳話,阿蘭被帶回來了。

永琰精神一震,立馬喚人上前。

阿蘭面容平庸,言談間也頗為木訥,只口風緊的很,便是身上血跡斑斑,想來在衙門里吃了不少苦頭,現下見著永琰,仍一口咬定自己只在門外守著,內里任何詳情全然不知!

永琰有些無奈,瞧了白月明一眼。

白月明眨了下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開口問道:“詳情你是不知,但事后你參與了啊?且說說你進屋后的場景!”

阿蘭怔了片刻,像在回憶,又像在猶豫,數息后才緩緩道:“我是聽見噗通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隨著夫人悶哼一下叫了我的名字,當時她聲音甚是凄慘,我來不及細想便推開了門——”

隨著她口述,永琰一把推開房門,問道:“當時你們的位置如何,一一說下。”

阿蘭畏縮著上前,抬手指了指:“我將一推開門,便看到夫人仰倒在正廳當中,正手捂胸口嗚嗚喚疼!大人則是站立在右前方,離她約莫三四步遠,雙手背后喘著粗氣,看似怒火中燒——我當時未敢多言,只上前扶起夫人,可她當下面色煞白,連進出之氣都斷斷續續,大人卻以為夫人是在作態,瞧也沒瞧的便大跨步出去了。”

“夫人當時可有傷痕?”永琰發問。

“并未瞧見有出血的地方,只是臉色難看的很,口唇烏紫。”說到這兒,阿蘭一臉驚魂未定,“夫人當下抓著我的手腕,攥的極緊,可我能感覺到她在哆嗦,開始我還以為她是氣的亦或是疼的,可直到我高聲喚人請大夫,她也沒撒手,渾身僵直著顫抖,連腳尖都繃著……”

“癲病?”永琰站在白月明身旁輕聲道。

白月明搖頭:“癲癇發作時手勢呈雞爪狀,并無法有意識抓握,且口中會流出白沫,小袁夫人這癥狀不太相符!”她靈光一現,又問道,“尸勘上只寫了前胸有外力致傷痕跡,且未有中毒跡象,但是卻只字未提夫人的胃容物,是否大體未做細致勘驗?”

永琰點點頭:“想必是沒有,等下我問問柳夫人。”

可還未等永琰張口喚人叫袁青娘,阿蘭又夢魘般喃喃道,“夫人走的甚是不甘,至今仍在我夢里盤桓,哪怕徐家已將她帶走,可我睜眼閉眼間,她仍在我身側徘徊嘶吼……”

白月明不可置信道:“啥,小袁夫人的尸身被徐家帶走了?”

此時袁青娘處理完外部事宜,正邁步走進院中,聽白月明有此問,立馬苦著臉接道:“那日仵作將將勘驗完成,我們正打算治喪,徐家小弟連同弟婦便來府上撒潑打滾了,彼時與我父親大弟皆被傳喚,母親又受驚昏厥,家中無一人能做主,那徐家小弟竟生生將我弟媳的尸身背負走了——如今靈堂內,乃是空棺一具!”

這下連永琰都拉長了臉:“案件正在調查,死者遺體乃極其重要的證物,怎能由此胡來?”

袁青娘皺著臉,只覺家門不幸,一時間答不上這話。

白月明卻又忽而問道:“柳大人此時在府衙,處理的是否是徐家糾紛?”

袁青娘愣了下,瞧了永琰一眼,見他絲毫沒有阻攔下屬發問,便也規規矩矩答道:“大人明察,徐家人一直在應天府外擊鼓鳴冤,外子不得已,只能過去先行應對一二!”

白月明輕嘆了一口,對永琰道:“如此有備而來,搶奪尸身怕也是早就計劃好的!”

“可仵作初時便驗了毒物,并未發現異常。”永琰擰著眉,不解道。

白月明掃眼瞄了一下圓桌上的茶盞,道:“方才一進屋,我便看到這壺中有殘留之水,想必是小袁夫人日日飲用的,因案發突然,后來下人未來及撤了去。”

永琰走進一看,杯盞上有黃褐色液體浸固的痕跡,壺中還有少量存留,他開蓋輕輕嗅了下,道:“何首烏?”

白月明頷首:“京中婦人流行首烏泡水長期服用,有固發潤膚之功效,想必小袁夫人也效仿了此法。”

阿蘭點頭:“是的,我家夫人常年飲用首烏水,這玩意既滋補又不貴,夫人自用起來便再也沒停過。”

白月明轉身望著她,緩緩道:“首烏雖補,但服用期間切忌同食羊肉、大蒜與無鱗魚,輕則肝經紊亂腹痛嘔吐,重則可以致命,夫人當日的膳食單,你可還記得?”

阿蘭聽聞渾身一顫,哆哆嗦嗦道:“醫士只說了羊肉與大蒜,我們一向避諱著呢,可無鱗魚卻是從未聽人提及!”

白月明與永琰尚未開口,袁青娘厲色道:“囫圇不通的便學人家進補,她那日到底吃了什么,你且如實說來!”

“泥鰍……”阿蘭睜大了眼睛,“夫人自小家境貧困,能食葷腥甚少,因此最愛泥鰍!如今入了秋,正是鄉野間撈補泥鰍的時節,前幾日舅老爺整整送了一籮筐來,夫人歡喜的很,讓小廚房里煎炸熬煮,換著花樣不停歇的連吃了好些頓!”

望北語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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