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自此之后,萬物萌,春耕始。
隨著貫續四年的連環殺人案告破,早春料峭的寒意似乎也隨之結束了。和煦的暖風拂進長安,懶了一整個冬天的人們心思又活絡起來,恰如那枝頭初發的新芽,春意萌動。
不過,也有人不動如山,對什么踏青郊游完全沒有興趣。
旬休這日傍晚,慕容恪帶著好酒好菜,大剌剌地直入永昌坊李宅,輕車熟路地在花廳擺好桌,自覺地就像在自家一樣。
哎,難哪!如果不是他強行帶著吃喝玩樂,怕是李琭那個工作狂,早就未老先衰,活成枯燥老頭子了。
慕容恪正在心里一邊哀嘆,一邊感動于自己對朋友的關懷時,宅子的主人來了,一見那一桌子美酒佳肴,就皺起了眉頭。
“弄這么多?我晚上還準備簡單吃點就歇了?!?/p>
慕容恪受不了地翻個白眼:“你貴庚啊,這就開始養生了?”
“明天還要辦公?!?/p>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了。這酒是為了慶祝你破獲大案,這下郭大人不得多上幾封奏疏褒獎你?!?/p>
李琭淡淡道:“那是京兆府和萬年縣的功勞。”
“又這樣啊?嘖,我就知道。你那個未詳司,活兒沒少干,可名聲不顯,盡在那助人為樂了?!?/p>
慕容恪吃了一筷子菜,與李琭碰杯。牢騷剛發起來,小廝又端來一盤下酒菜。
“喲,剛讓人做的?你終于不好意思每次光吃我的了?!?/p>
這是一盤涼拌鮮筍。慕容恪夾了幾根,當即贊不絕口,但咂摸著又心生奇怪,“這個味道怎么有些熟悉?好像我在華月樓吃過……”
“慕容公子果然捧場啊,能吃出是我做的。”隨著笑盈盈的女聲出現的,不是白三秀是誰?
“你、不會吧,你們什么時候發展到這程度的?”
“發展?”
“什么這程度。”
“噗。”見兩人不約而同,慕容恪忍不住笑出聲。
“不是啦,慕容公子誤會了。”白三秀先反應過來,笑道,“我不是受了點傷嘛,還沒好利索,沒法在華月樓待了。司直考慮我也算是因公受傷,不忍見我流落街頭,就收留我先來過渡一陣子。這會兒手還不是很方便,只能做點簡單的菜,慕容公子先將就一下?!?/p>
慕容恪恍然大悟,點點頭,又對著李琭別有深意地說:“想不到,你還挺熱心?!?/p>
李琭根本就不搭理他,徑自招呼白三秀:“不必忙,你也坐下一塊兒吃?!?/p>
“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在華月樓耳濡目染,白三秀也能像模像樣做個席糾了。三人玩起行酒令,雖然簡單,倒也不亦樂乎。不過白三秀不沾酒,李琭克制,吃到最后,只有慕容恪一人微有些醉了。因為第二天還要應卯,李琭還是讓仆役將慕容恪送回府去。
“都這個點了,司直也早點安歇吧?!?/p>
李琭頷首。望著白三秀離去的背影,他又微微瞇眼。
莊州青巖古水村二里頭白氏長女,永徽二十七年生。
李琭想起他在京兆府查到的過所文牒,眸中閃過一抹深思的神色。據梁王府所言,王研的身手非常不錯,刀法凌厲,出手見血,這也是他能悄無聲息行兇的原因。白三秀只是一個外鄉來的廚娘,竟然能躲過王研的背后偷襲,還差點逃過他的追擊,只受了些皮外傷,沒有傷及要害,她的反應不是一般的機敏。
這姑娘,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