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瑜辭去了工作在醫(yī)院照顧瑾玉,這期間瑾玉又發(fā)生了幾次癲癇。看著瑾玉痛苦的樣子,趙瑜的內心非常痛苦。
在瑾玉的病床上,有大量的書籍。這是她現(xiàn)在唯一的愛好了。瑾玉告訴趙瑜自己努力翻遍中外的哲學書籍,以為哲學能夠給她帶來解脫,最后發(fā)現(xiàn)卻是徒然。偶然間趙瑜發(fā)現(xiàn)了瑾玉床頭筆記本里的一首詩:
敬畏生命
在這冷寂的世界
只要缺了你
天地是多么的空乏
一經沾染你的靈犀
囚禁的日子也能煥發(fā)青春的斑斕
也許我注定是你的囚徒
你可愛的表象
在我這里駐足
這般癡迷的
這般被癡迷
繼續(xù)走你的路
無關我的痛楚
如何獲得安寧
我以為我以為
就停泊在這里
就停泊在這里
當我閉上眼睛
我和你歸于一體
那最純真的美
就隱含在
這迷離霧靄
縱想忽視,現(xiàn)實的苦難就橫亙在這里,使她痛苦不已。每日里她大部分時間就躺在病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發(fā)呆,嚴重的抑郁癥向她襲來。她感嘆命運的不公,為什么讓自己在最好的年華得了這樣的病,而別人卻可以幸福的生活,無憂無慮。
瑾玉母親告訴趙瑜,瑾玉遲遲不肯手術,認為是浪費錢。她是想把錢留給母親啊。趙瑜幾次勸瑾玉盡快進行手術,但都被她拒絕了。直到有一天,瑾玉發(fā)生了劇烈的頭痛、嘔吐,直至昏厥。醫(yī)生經過好久才把她搶救過來。見到瑾玉的母親,醫(yī)生再次提出了盡快進行手術的要求,告訴她再拖下去會引起顱內壓升高,很可能危及生命。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瑾玉,瑾玉母親默默的轉過了頭。晚上,瑾玉母親一直陪在她的床頭。瑾玉母親的淚水將床頭的床單全部打濕了,終于多日的勞累使這位堅強的農村母親身體熬垮了,她暈倒在瑾玉的床頭。當醒來的瑾玉發(fā)現(xiàn)母親不在自己身邊而向趙瑜詢問時,趙瑜終于還是說出了實情。
瑾玉不顧身體來到母親的病床前,眼淚止不住的流。醫(yī)生告訴瑾玉,她母親的情況一度很危險。
“手術吧!醫(yī)生說了,手術能徹底控制癲癇。能明顯改善你現(xiàn)在的情況啊,再說醫(yī)生也沒說這病一定就治不好??!”瑾玉母親說。
“恩,我會考慮的!”瑾玉擔心地道。
趙瑜和瑾玉回到了病房,看著窗外皎潔的明月。瑾玉和趙瑜聊了許多,從中國古代的哲學,到西方的現(xiàn)象學派、存在主義,甚至宇宙學中的人擇原理。
早晨瑾玉看著趴在床頭的趙瑜,對他說她突然對孔子所說的恕道有了新的理解。正如孟子所說“萬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彼√焖〖阂嗨∪耍瑢μ斓烂\的抱怨,對于自己行為的后悔不滿,對于他人的憎恨。她終于理解孔子為什么說“中庸之為德矣,其至矣乎?!薄氨M其心者,知其性也”只有充分動心忍性的人,充分感悟天人萬物的人,才會知道外物以及他人對于自己的價值,從而無所蔽,懂得珍惜,懂得寬恕,因恕而和,因和而安。真正的幸福在于內心的安寧,而內心的安寧只有求助自己的本性。依照自己的本性去做,就會得到最大的幸??鞓?,從而構建終極的精神家園,靈魂歸宿。
縱夭壽而不二,唯修身以俟之。盡心死者,正命也;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誠心求之,雖不中,不遠矣。人生有太多的誘惑,太多的抉擇。唯有把持此心,縱善惡流轉而止于至善,則如滄海舟之舵也,而免于沉溺,行穩(wěn)致遠??蓢@世人多放其心而不知守,溺于私欲而戚戚然,陷于互相欺騙、傷害、壓榨。過多的欲望蒙蔽了人們的雙眼,幸福就在生活本身啊。
接下來瑾玉積極配合治療,積極進行手術前的準備。瑾玉媽媽驚訝地看到瑾玉不再整日待在病房里,看著天花板發(fā)呆了。在病房的角落里有一株文竹,由于缺乏管理文竹的葉片已經發(fā)黃了。看著因干旱而微卷的的葉片,瑾玉向趙瑜要了一把小水壺,她給文竹澆了水。不久文竹下垂的葉子挺立了起來,煥發(fā)了生機。看著這一幕,瑾玉開心地笑了。她有時走出病房,甚至和護士站的護士聊起了天。護士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個總是一臉愁容的女孩變的開朗起來。瑾玉似乎重新發(fā)現(xiàn)了這個世界,不再局限于她那狹隘的眼光。抑郁癥使她忽視了這個世界,沉浸于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人的短期認知有時就是這么狹隘啊,或許多年以后回頭再看當時的事情,會發(fā)現(xiàn)是多么的不值一提。所以一定要保持信心,縱使不能超脫當時的環(huán)境認知,一定不能放棄信心,沒有什么是在時間面前一成不變的??粗畠旱淖兓?,瑾玉媽媽開心的哭了。
幾天后,醫(yī)生通知瑾玉要做一個術前CT。趙瑜和她母親隨瑾玉來到了CT室。這天醫(yī)院里人很多,CT室也擠滿了人。正在他們在門口等著的時候,一個女人向他們走來,看到手里的診斷報告,那個女人突然放聲大哭,癱倒在地上,痛哭不已,口里還不停的在喊著什么。有醫(yī)生過來把她攙走了,后來聽到有人說那個人患了惡性腫瘤,一時間人們議論紛紛。瑾玉聽聞非常難過,把頭埋進了趙瑜的肩頭。趙瑜一手拍著瑾玉的后背,一手撫著瑾玉的頭發(fā)給予安慰。看著CT室這么多人愁苦的面容,趙瑜不禁感嘆人們健康的身體是多么的珍貴。當人們?yōu)榱烁鞣N欲望在拼命奔跑的時候,他們恰恰忽視了他們本有的最珍貴的東西啊。得與?失與?
除了死亡,瑾玉告訴趙瑜她害怕做手術的一個原因是醫(yī)生告訴她這手術會影響她的腦功能,尤其是記憶功能。這不確定的影響使她深深害怕。趙瑜告訴她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她的,手術能夠明顯控制她的癥狀,不要害怕。做完腦部CT,他們走在回病房的路上。這時瑾玉突然放慢了腳步,猶豫許久,她終于對趙瑜說:“我們去一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