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難道你還在為我們家族抱有希望嗎?”她說,“我只是想讓自己擺脫這種危機罷了。”
“我認為你這種想法是正常的,”他華麗地轉了個身,斜身倚在墻上,“同時也是荒謬的。你覺著作為種族的最后一個人,你還想收到什么好的待遇?現(xiàn)在不僅是整個妖界需要你這種特效藥,連人類也對你垂涎欲滴。我覺著你到哪里都是危險的。”
白夜聽了,心里郁悶地要死,她帶著哭腔說:“喂你能不能不要這么打擊人啊!說點好的行不行,先走出去,以后再做打算。”
“嘖嘖嘖嘖嘖嘖嘖,是誰又汗流浹背了?”塵囂做了個鬼臉,“不聽勸還蹬鼻子上臉~”
白夜徹底無語了,她已經(jīng)無力再回這個低情商人的話,用力一拉窗簾,蓋住塵囂的上半身,就全當他不在場。
一個翻身躺在床上,不覺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塵囂看著睡死了的白夜,覺得自己心里也踏實了許多。這么多年來,自己一直在用夢境提醒人們,這里被一只邪惡的老鼠在統(tǒng)治著,但是他們無動于衷,只會用自己的行為去避免,不會去抗爭。
他早已厭煩了老鼠這種癡心妄想的人,但自己卻迫于形勢無法拒絕,只好把定魂丹的藥方給了他。
好,等出去了再說也好。起碼等出去了,這只老鼠也不會在了。
他一個翻墻跳出去,走之前還沒忘把窗戶帶上。
夜深了,白夜做了一個夢。
她站在一個明亮如鏡的湖面上,同往日經(jīng)常做的那個夢境不同,它給人一種愜意的感覺。冰涼的觸感就像電流一樣襲滿全身。
她每向前走一步,腳下的湖面就蕩漾出一圈圈波紋。
“有人嗎?”她試著喊道。但是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回聲。
“你知道為什么只能聽見回聲嗎?因為心靈的最深處,只能聽見自己的回聲。”她循聲望去,一個體態(tài)優(yōu)雅的少女背對著自己坐在小木頭凳子上。她的聲音溫柔又不粘稠,清晰的就像山泉水的嘩啦聲。
很奇怪,為什么她說話沒有回聲?
那位少女站起來,向更深處走去。白夜加緊腳步跟上去。
“這里曾經(jīng)遍地都開滿生機勃勃的花草樹木,還有很多朋友,現(xiàn)在怎么只剩池中的倒影與我相伴了?”少女問。
這里怎么樣,和我有什么關系?白夜心里想。她并不想搭理這個人。
前面的視野漸漸清晰,浮現(xiàn)出一座宮殿。少女走上前去,白夜加緊腳步,不知道為什么,她很害怕這位少女和這座普通的宮殿突然消失掉。
少女雙手推開宮殿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條錯綜復雜的紅色絲線。它們蔓延到了供電的每一處角落,讓室內沒有下腳的地方。
每一根絲線都纏繞著同一個風鈴——它被高高地掛在墻上,紅繩讓它不堪重負,似乎沒有了擺動的能力。
“真是的,就一天過去,變這么狼狽。”少女抱怨著,單手做個“請”的姿勢,轉頭對白夜說道:“你看著處理吧。”
這一回頭不要緊,白夜看到了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憔悴的臉。她不僅摸了摸自己的臉。少女在這驚訝的臉色中看出了她的不解。
她沒說話。
兩個人沉默著。
“你是。。。。”
“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你是精神世界里的我?!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
“是的。它現(xiàn)在變成這樣,都是你的錯。”
白夜恍然看到房間里有一面鏡子,不過已經(jīng)被紅線死死地纏住,但是勉強還能用。白夜走上前去,但是一腳踩上了遍地都是的紅絲線。
一陣鉆心的疼痛傳遍身體的每個角落,白夜大叫一聲,把腳撤了回來。
“呵呵呵”少女笑了起來。“這些絲線代表情緒,那個風鈴,就代表著回憶。”她手指著介紹,白夜認真聽。
“你的回憶被太多情緒纏繞著,無法聚焦當下的事情。它不能自如地擺動,可以看出你的回憶可真是讓人難過。”
但是眼前的視線模糊了起來,她無法再聽清聽“自己”的話,四肢開始不受控制,行動也變得緩慢。
少女微笑的臉在她面前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和耳邊淅淅瀝瀝的下雨聲。
她朦朧地睜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床頭上。
他緩緩開口了:“今天下雨真的好愜意啊。”
然后一下子躺下來,白夜看到自己被重物壓著挪移不了身子,胸口直發(fā)悶。但是聽著這個聲音像是老鼠。
他一只手撐著頭,端詳著被他常年圈養(yǎng)的小寵物,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頭,“還記得每次下雨的時候,我給你講故事來著。”
白夜頓時感到全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可是他這么溫柔,怎么會干出殺害族人的事情呢?一定是形勢使然吧。但是她內心對老鼠的恨意絲毫都沒有消減。
她雖然表面上十分困倦,但內心早就繃緊了一根弦。
“講講你以前的事情吧。”白夜慢慢引導利用自己的話,想聽聽他是不是會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之前。。。”老鼠拖了長腔。他才不會傻到把鸰?已經(jīng)滅族的事情告訴白夜,不然他辛辛苦苦經(jīng)營的村子就毀掉了。
“我小的時候經(jīng)常和你一起玩下棋。我們在我的山洞邊上玩,但是你的父母總是不讓我和你一起玩,但是你偏不聽。”
白夜聽到這里困意全無。但是她的表演很到位,始終沒有被老鼠察覺出來。
“可惜的是,一場大火奪走了你父母的生命,但是我把你救了出來。唉,我說這些干嘛呢,反正我們現(xiàn)在都挺好。”
白夜腦子嗡的一聲,打記事起就困擾著自己的夢境,原來就是那一場大火。
為了讓他露出破綻來證明這里是他的精神世界,白夜接著問:“那你能帶我去父母的舊住處看看嗎?”
老鼠沉聲回答:“可是那里離這里很遠。”
白夜不依不饒,坐起身來拽住他的衣服,“我也很想見見他們。”說完兩行熱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是真的想見一見父母受災的地方啊!
老鼠看著她可憐的樣子,就只好答應了:“好,我?guī)闳タ绰铩e難過了。”然后用自己的衣角替白夜擦干淚水。
誰知白夜一哭起來就停不下來了,趴在他的肩膀上,把頭深深地埋在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