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個女人?……”東方勝雙指捻了捻樹葉,側(cè)身一揮,那片柔弱的葉子便直挺挺地立在樹干上,“你說我因為一個女人怎么了?”
“沒什么……你厲害,這總行了吧?”姚凜征嘴里那“婆婆媽媽”四個字馬上咽到肚里,如果他說出來的話,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的性命安危。鄉(xiāng)·村·暁·說·網(wǎng)
“你說你挺好的一個人,為什么就是喜歡和我娘一樣嘮嘮叨叨的呢……這件事另當(dāng)別論,先勿再提。”東方勝拍拍雙手,抖抖長袍,正欲進屋,突然又轉(zhuǎn)過身來,一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找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剛剛還有,現(xiàn)在沒有了。”姚凜征聳聳肩,“對了,剛剛我給喬歡帶的路。”這才說完,他又迅速地離開了。這就是所謂的“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吧。
東方勝眼里的光芒暗了一暗,卻又瞬間化為一絲狡黠。他三步并作兩步進了書房,只見桌上擺著早已磨好的墨,卻不見那清麗人兒的身影。
隱隱約約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東方勝抿了抿唇笑了,這小丫頭,敢情是來他書房看書來了。莫非她幼時曾學(xué)過詩詞書畫?他很好奇,一般的農(nóng)家婢女是不可能會識文斷字的。
此時夏城昔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東方家的歷史,正感嘆這段歷史的坎坷,她合上書想把書放回原處,身后響起的聲音驀地把她嚇了一跳:“好看嗎?”
她一慌亂不小心一踏空,整個人向后倒了下來,她驚嚇地大喊一聲,東方勝見狀向前一步,不慌不忙地把她接住,此時在他懷里的,是那淡淡的雅致的清香。
“沒事吧。”東方勝把她放下來,裝作淡定地道,其實心里卻奇怪的像擂鼓一樣咚咚直跳。他年幼時就隨父親奔赴沙場,自幼就表現(xiàn)出臨危不亂的氣概,緊張這個詞幾乎從未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父親獻身殉職后,他世襲父位,還獲得了大家普遍認可的“桀驁將軍”之稱,成為四海皆知,邊夷聞風(fēng)喪膽的大將軍。可是,他卻因為這個新來的婢女?dāng)_亂了心神……
“沒事,謝謝將軍大人。”夏城昔也有些亂,她抬起頭,微紅的臉頰上投給他的是感激的微笑。東方勝愣了一會兒,嘴角也揚起一個桀驁不馴的弧度:“你打算怎么謝我?”
夏城昔被這句話弄得不明所以了,泛著紅暈的臉頰襯著蕩著微波的眸子,顯得十分可愛:“將軍,這……”
東方勝笑笑,正想說些什么緩解一下氣氛,這時夏城昔有些難為情地開了口:“將軍,可喜歡吃糕點?”
糕點,是要做給他吃么?東方勝眸里閃過一片光亮,取代了之前的不悅:“怎么,喬歡可是要做給我吃?”東方勝覺得很高興,甚至是……有些期待了。鄉(xiāng)·村·暁·說·網(wǎng)
“嗯。”夏城昔點了點頭。她不是負責(zé)伺候他讀書的嘛,什么時候變成廚娘了?
“少爺,婉蕓小姐來了。”書房外走進一位老嬤嬤,甚是慈祥。
“蕓妹?行,謝謝嬤嬤,我這就過去。”夏城昔見東方勝倒是挺在意這個蕓妹的,只見東方勝急匆匆地對夏城昔說了句“喬歡,你替我整理一下案上的公文”就走了。
這個婉蕓小姐是誰啊?重要到東方勝還放下公事親自“火速”地去看她?
夏城昔想了想,聳了聳肩,咕噥了一句:“反正又不關(guān)我的事。”整理好案上的公文,她就心安理得地去看書了。
東方勝來到大堂,剛跨過門檻,就聽見了那聲親昵的“東方哥哥”,然后就見一抹淡粉色的身影宛若一只花蝴蝶綺麗地飛到他跟前,一臉如花笑意,雙眸瞇縫著看著他。
“蕓妹,你怎么來了?”東方勝的語氣柔和了不少,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眸中帶著的滿滿是一位兄長對對妹妹的寵溺。
“我想東方哥哥了。”北堂婉蕓挽著東方勝的手臂在一邊撒嬌。“你這丫頭,又偷溜出來了吧。”東方勝親昵地捏捏北堂婉蕓的鼻子,笑著說。
“東方哥哥,我這哪里算是偷溜嘛!我是光明正大地從大門走出來的。”北堂婉蕓一聽這話就覺得委屈了,嘟著嘴有些不滿。而且以前東方勝總會牽著她的手,現(xiàn)在卻不牽了,更是引起她的不悅。
“好好,你是光明正大地溜出來的,行了吧?”東方勝有些無奈了,這么個固執(zhí)任性的妹妹。
“哼!”北堂婉蕓生氣地撇過臉,這個東方勝怎么還不牽著她啊?!
“怎么又生氣了?”東方勝一見她一臉陰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東方哥哥,你現(xiàn)在都不牽婉蕓的手了,是不是不喜歡婉蕓了?”
北堂婉蕓睜著不大的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東方勝,對于這個模棱兩可的問題,東方勝沒有太在意,他并不明白北堂婉蕓的真正用意,只是出于一位兄長對妹妹的關(guān)心,他于是說:
“怎么會呢,哥哥自然是喜歡婉蕓的。只是婉蕓長大了,哥哥不好再牽著婉蕓的手了呀。知道嗎?”
北堂婉蕓一聽他這樣解釋竟喜笑顏開:“原來是這樣啊。”其實,那只是兄長對妹妹的喜歡,一種具備親情味道的疼愛罷了。只是,卻成誤解。
東方勝如此狂傲不羈的一個人,會對一個女孩子這么關(guān)愛和體貼也是有原因的。東方勝的家族已是七代單傳,到他這兒已經(jīng)是第八代了。年幼時的他因為身份的緣故孤獨得就像帝王家的太子,是這個小妹妹一直陪著他。
后來父親殉職了,他的性格也開始變得乖戾跋扈,也是她使他自信卻又不顯得傲氣。是她陪他過完了這個殘缺的童年,可他只待她如親妹妹一般。
“東方哥哥是不是公事很繁重啊,婉蕓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北堂婉蕓有些小心又有些感到抱歉地說著。“怎么會呢,公事哪有妹妹重要。”東方勝如實回答。
北堂婉蕓明顯不太喜歡“妹妹”這個稱呼,她小聲地說道:“我才不想做東方哥哥的妹妹呢。”
“什么?”“沒什么,東方哥哥我們?nèi)亢貌缓茫洗文憬o婉蕓看的那本書好好看哦。”她連忙說。“也好,我正好去置辦些公務(wù)。”
夏城昔站在案邊一邊看書一邊捶著自己發(fā)酸的腿腳,真想找個地方坐下啊。恰恰就在這時,東方勝帶著一個陌生的穿著淡粉色衣裙的女子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這個女子還親昵地挽著他的手呢。
“東方哥哥,這個婢女好面生,之前的榮風(fēng)呢?”北堂婉蕓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夏城昔,心里很不高興。東方哥哥身邊都有這么一個美人了,哪里還會搭理她呢。
“她的確是新來的,喚作喬歡。這名字挺好聽的,是吧?”北堂婉蕓先是瞪了夏城昔一眼,又裝作不適地眨眨眼睛,聞言,咬咬牙裝作贊同地說道:“是啊,東方哥哥,婉蕓也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這時有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夏城昔見他腰間別著一支玉笛,覺得很是眼熟,不料這男子剛好抬起頭來對上夏城昔的視線,卻只是淡漠地掃了一眼,并沒有過多的停留。
可這淡漠卻又頗帶些表面上無意的一眼,卻讓夏城昔心里一驚。秋離?!他怎么會在這里……
可這秋離卻像個陌生人一樣沒再理會夏城昔,而是說:“將軍,姚尚書找您,要您即刻過去。”秋離見到東方勝不用拘禮而是抱拳,難道他是東方勝軍中的將士?
“有什么事嗎?”“屬下不知。”
“既是阿征找我,又要即刻前往必定是要緊事。蕓妹,你先在書房看書,我先失陪了。”東方勝交代了幾句,就和秋離迅速離開了書房。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喬歡?”北堂婉蕓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她繞過書案一臉挑釁地看著夏城昔。“是,奴婢便是喬歡。”是要找茬嗎?夏城昔察覺到了那危險的目光,攥著書的手指握緊。
“你不才是新來的嗎?怎么,一個下人還敢動主人家的東西?”北堂婉蕓盯著夏城昔手里的書,笑得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將軍大人允許的。”好吧,她承認自己說了謊。夏城昔在心里默念千不該,萬不該。
“如果是東方哥哥允許的,那,我也無話可說。”北堂婉蕓看了看夏城昔手里的書,突然奮力一奪,“拿來!讓本小姐看看你這賤婢看的是什么下三濫的書。”
夏城昔毫無防備,手中的書于是就被奪了過去,北堂婉蕓一看封面,是《四庫全書》,竟然大吃一驚,這個普通的婢女,竟看得懂這種書?!
夏城昔諷刺一笑:“婉蕓小姐,您說奴婢看的是下三濫的書,那您現(xiàn)在看的是什么書?這本書是將軍大人書房里的,那將軍大人看的又是什么書?”
北堂婉蕓臉色變得難看,有些失了大家閨秀的氣度,她大聲又有些煩躁地吼道:“你這賤婢,不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嗎?!”
“要是這么說,小姐您就是無德啰?”夏城昔笑瞇瞇又不失風(fēng)度地反駁。
“你!……哼!我,我去找東方哥哥收拾你!”北堂婉蕓氣急敗壞地奪門而去,真是個又嬌氣又潑辣的大小姐啊。
夏城昔無奈地搖搖頭,怎么她遇見過的大小姐沒有一個是成熟的啊?
但愿東方勝不要只相信北堂婉蕓的一面之詞,最好,別亂懲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