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不會再回來過生日了。

我一手牽著爸爸，一手牽著小蛋糕——本來應該牽著姐姐的。

我們走在回家的路上，安安靜靜，沒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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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很平靜的下午，即便爸媽剛吵完架，我也覺得平靜。

他們早已顯示出和好的趨勢了。

我和姐姐坐在沙發上，看著爸爸攬起了家務，看著媽媽熨燙著爸爸的襯衫。

姐姐說：“我數三下，他們就要讓我們傳話了。”

三、二……

“姐姐！你去問問你爸今天吃什么。”

“弟弟，你跟你媽說吃啥都行！”

“沒有三下，你輸了。”我笑起來，姐姐撇撇嘴，搶在我前邊舉了手，要和媽媽一起去超市。

而我，要和爸爸一起擦桌子椅子架子柜子，收拾我能夠得到的地方。

我正擦著我和姐姐一塊兒寫作業的小桌子，很費勁，我記得。

這時，爸爸的手機響了。

我看見爸爸匆匆忙忙地出門去，我記得，他在門口突然停下，他看起來想把我緊緊地抱在手上、帶在身邊，卻只是扶著門，看著我，幾秒之后，他讓我乖乖待在家里。

門被鎖上的聲音好像也在發抖，跟爸爸一樣。

他抖得那么厲害，好像時間一下子從八月變成了十二月。而我，嚇得只顧點頭，我忘記問他發生了什么事情，忘記跑向他，告訴他，帶上我。

我沒能見到媽媽和姐姐最后的樣子，一直到現在，十年后，都沒能。

我到樓下去簽收我的錄取通知書，是那所小時候每個大人都期盼我們能考上的學校。

路過那家蛋糕店的時候，我推開了門，不是偶然，今天又是我們的生日，在八月，艷陽高照。

我看向柜臺里那個貼滿巧克力味的蛋糕，款式很舊了，和“那年”生日我看到的一樣。

當時媽媽和姐姐已經離開兩年了，我知道，姐姐不會再回來過生日。我知道，在悲傷里浸泡了兩年之后，爸爸也想要帶著我，喘口氣。

“好——吧——那下一次，就要買我喜歡的芒果味！”

只是當時我的腦子里，突然只剩下了這句話，剩下她故意拖長的腔調，剩下我們貼著柜臺，爭論著買哪個口味的畫面。

“可是、你不是喜歡芒果嗎？”我因為姐姐突然的讓步而一愣。

“所以你要多分一塊給我呀～”

——剩下她狡黠的笑。

我應該選芒果味的，就像今天一樣。

我買了蛋糕和餐包，還有一袋吐司。

如果是媽媽，她就會買吐司，用來給我們做三明治，而在“那天”之后，我們再也沒有買過吐司。

“媽媽做的三明治真好吃！”

“爸爸做的呢？”爸爸故意板起臉。

“沒有媽媽做的好吃～”姐弟倆齊聲道。

“好——吧——”被故意拉長的兩個字逗得姐姐直笑，弟弟手中的三明治也笑得丟了一片西紅柿。

或許可以試一試。我想，還需要西紅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