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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啟霧集

第四十五章凡塵

兮霧看著眼前的老人家,絲毫不驚訝……

今日是七月半,凡間的鬼節。

相傳在這一日,幽冥會給尚未投胎、亦未服刑,居住在鬼府的鬼靈們發放通關手函!鬼靈們可以在第二日天亮之前,回到凡間看一看過往的親人們……

而凡間的人們,則會在這一日給故去的親人燒紙燒香,供上菜食、糖果與酒水,等待和迎接他們回來!

兮霧看著眼前一身藍色錦緞褂子的老人家,步履輕盈穩健的走入了顧家的大門!他暢通無阻,府中小廝、丫頭們仿佛沒人瞧見他一般……

不,不是仿佛,就是瞧不見!他是鬼靈……周身隱隱約約閃著幽冥藍氣!仔細看他的褂子,雖然錦緞華麗,但縫制的花樣確是諸多的壽字,那是壽衣!唯有死去之人才會著的衣裳樣式……

兮霧并不驚訝,打一眼便了然,這是顧府故去的親人回來探親了!只是不知是哪一位先人……

“那是你阿爺-顧千帆。生前與人為善,刻苦自勵,修行了不少善事,鄉里鄉親很多都受過他的恩惠!你看你父親顧百里的品行,便可知這老爺子是個很不錯的人!”無啟悄無聲息的來到兮霧身邊,似是看出了兮霧的疑問,為她解答道。

“你……之前……果然日日都跟著我?元神未醒之時,你怕是偷聽偷看了不少我們顧家的密辛吧?”兮霧打趣道。

“我是上神!有什么看不得的……朝夏看不到,我便替她看看自己的阿爺過得好不好,這不過分吧……”無啟縮了縮手道。

“那你看出什么來了?”兮霧聳了聳肩,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看出你阿爺在幽冥過得不錯唄……方才你不也瞧見了么……老爺子所著衣裳并不寒酸,走起路來穩健挺拔,自是過得過不錯的……據我觀察,他每回上來凡間,都會換不同的衣裳!看來在這幽冥鬼府住著,也著實是不錯的……要不……娘子日后得空,也帶我去住上一段時日可好?”無啟居然有些好奇,這幽冥鬼府究竟是何般模樣?

“活著不好嗎?”兮霧微微挑眉,暗自一笑!隨即晃了晃小腦袋,徑自踏上了臺階,回了顧府。

凡塵世人皆懼死亡!或舍不下尚在人間的親人與愛人;或害怕死亡之時的痛楚與驚懼;或留戀這世間萬般精彩與美好……

是啊,死亡,對于他們來說,便是永別,便是永遠消逝在這天地間!但同時,他們又是幸運的!哪怕死亡,他們亦能入了那輪回之道,魂魄入了幽冥,亦能轉世投胎,從而生生不息……只是再次來到這凡塵,記憶全無,開始新的一生!

但起碼……他們回到幽冥之時,前塵過往,皆能憶起!

起碼……有了幽冥的統管與庇護,他們不會輕易灰飛煙滅!

這,亦是后土娘娘庇護蒼生的又一大良苦用意之所在……

“小姐……是小姐和姑爺回來了!”

正拿著掃把準備出來掃地的小廝見著兮霧與無啟,高興不已,趕忙回頭大聲報喜!

是的,是報喜!這些天,顧老爺與顧夫人在家思念萬分!雖知曉無啟是仙君,但越是他們這般有修為的人,越是會遇到更大的危險……雖也日日收到女兒的書信,但仍是思念不已!

“是朝夏回來了!”顧夫人高興的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坐起來!怎料眼前一片漆黑,竟暈了過去!

“娘!娘親——”兮霧此時已是朝夏的裝扮,笑臉盈盈的往顧老爺和顧夫人院中跑去!

“娘!”兮霧遠遠瞧見顧夫人暈倒靠在如意懷里,趕忙快步上前!借著扶起娘親的由頭,輕輕探了探……

這,這是……

“如意姨娘,去請江大夫來。”朝夏心下已了然……

“好,我這就去!”如意幫著扶好顧夫人躺在軟榻上,便轉身急急出了門去!

無啟跟在后頭,遠遠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了……看來朝夏方才是過于緊張顧夫人,才一時慌亂了起來!居然沒能一眼瞧出自己的娘親……這是……有喜了!!

“夫人……夫人!”

顧老爺從花院里急急趕來!!聽聞朝夏回來,他自是開心不已!才踏入前廳的門,又聽聞夫人暈了過去!趕忙又回了后院來!!

“爹爹!”

“朝夏!無啟。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顧老爺看著二人好生生的站在這里,懸著的心也算是徹底放下了!!

“爹爹不必擔心,娘親許是一時情緒起伏大,氣血不足沒能及時緩解,江大夫一會兒就來了。”朝夏寬慰道。

“好好,你娘親的體質本就弱,要不是這些年……江大夫開了好些滋補的方子,你娘親怕是也沒有現在的強健體魄啊……”顧老爺雖心知夫人不是何大病痛,但亦憂心不已……

“岳丈大人不必過于憂心,岳母大人而今的身體與常人相比也不輸分毫……現下這般……小婿倒是覺得,岳丈大人要吩咐廚房多燉幾只雞給孩子和母親一道補補了!”無啟見顧老爺這般憂心的模樣,忍不住直接說道!

顧老爺疑惑的聽著無啟之言,聽罷才反應過來!臉上的擔憂與疑惑立馬消散而盡!眼眸間都閃起了星星!大喜地握著無啟的手,道:“你……你是說……夫人她……有身孕了?!”

無啟笑著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顧老爺回頭看了看榻上的夫人!雖是暈了過去,但仔細看來,臉上倒是有些紅嫩,沒有過于慘白和虛弱不堪之像……

是了,是了!姑爺可是仙君!這種事情,他不會看錯的!!

顧老爺欣喜萬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都這般年紀了,還能再有孩子……

不過想到此,他又憂心起來!夫人這個年紀生產……他不敢細想,一切等江大夫來再仔細詢問一番罷……

“朝夏啊……我與你娘親是萬萬沒想到都這般年紀了還能有個孩子!”顧老爺感慨的說道。

“此乃大喜之事!娘親與腹中的孩子定會平平安安的!”朝夏開心的說道。

顧老爺點了點頭……

“小姐——大夫來……來了!”如意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她也生怕府中的小廝們一時間找不著江大夫,索性自己跑去江大夫平日里常去的幾個地方尋他!這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江大夫……請!”顧老爺趕忙讓出位置來!好讓江大夫細細診脈……

不一會兒,江大夫舒展的眉頭便已然說明了一切!

他向顧老爺道喜:“恭喜顧老爺與夫人了!夫人身孕一月有余!脈象上看,夫人身體無礙,只是孕初有些許不適,氣血方面自是不比平常……我開些溫和的方子緩解夫人孕初的不適,府里再多備些新鮮爽口的瓜果供夫人正常吃食便無礙了……”

“多謝江大夫!只是夫人體弱……早前……生產朝夏之時的驚險猶在昨日一般!我……我這心里……”顧老爺也直接說出自己的擔憂來……

“婦人生產皆如鬼門關前走一遭!顧老爺的憂慮我十分理解……目前來看,夫人脈象正常。想來第一個孩子自是要難一些,這第二胎,應當是無礙的……”江大夫也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來……

兮霧心下一揪!倒也不是顧夫人的體質太弱,而是……她乃上神托胎,雖情急之下封住了自己的神力與元識,但絲絲神力,便已讓顧夫人這肉體承受不住!!

幸好,幸好……幸好無啟及時尋到了她!且在顧夫人即將臨盆之時,將其胎中的絲絲神力轉注于奇閑蒲扇中!這才解了顧夫人生產之危!

若是正常懷胎生產,顧夫人不該承受如此苦楚才對……所以這一胎,她定能平安生產!

顧老爺點了點頭,心下稍稍寬松一些來……

“讓夫人睡會兒吧,懷胎之人易困,多休息也是好的。”江大夫說道。

照如意所言,顧夫人雖是起身過快而暈厥,但此時無礙,想必是睡了過去……無所大礙的……

瞧著屋內如此熱鬧,顧阿爺也是手背身后,踱步進來瞧了瞧熱鬧!

只有無啟與兮霧能看見他,其他人并無法看到他閑庭信步的來看熱鬧!

只見他踱到顧老爺邊上,笑瞇瞇地看著他這個已然不惑之年的兒子,正在與大夫談論著什么……

再仔細一聽!原是兒媳婦又有了身孕!他高興的點了點頭!再次走到朝夏面前,好好瞧了瞧她!

朝夏假裝看不見他,眼神只盯著不遠處的江大夫與顧老爺……

顧阿爺慈愛的笑了起來!看來這兩個小娃娃是成了親了!他再踱步走向無啟……

對于無啟,他并不陌生!這些年來雖從未交流過,但他知道,無啟身上的力量不是尋常的力量!他定是能看見自己的!只是假裝看不見罷了……

想到此,他對著無啟舉了舉拳頭,威懾了一下!

無啟撇了撇嘴角,偷偷用眼神看了看朝夏,無奈的笑了起來……

聽到江大夫說讓夫人睡一會兒的話,大伙兒都自覺往門外走去!不要吵到顧夫人休息才是……

只見顧阿爺繞過顧老爺身旁,徑自往府中的祠堂而去……

顧老爺突然心間一動!眼眶立刻濕潤起來!

不知怎的,他這一瞬間竟然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來!!

他看了看四周,想起今日是七月半!難不成……老爺子今日……果真回來了嗎?若真如此,他倒真是想再見一見他老人家了……

唯釋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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