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哥。”

靠，姜昇在終于再又一次聽到這句“昇哥”，想起了這是誰的聲音。

這個熟悉的聲音，屬于已經死去，甚至尸體都可能所剩無幾的黃毛。

傷口被凍得發白，里面的冰塊還在擠壓著鮮活的血肉，細小卻尖銳的痛讓姜昇臉色發白，刺鼻的血腥味也讓情況變得不妙，一股勁風朝姜昇襲來，姜昇認為自己這輩子的定力都用在這時候了，用來控制自己不要發出尖叫，避免引來更多的變異種。

可能正是因為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大腦控制嘴巴上，腿便有些沒控制住，軟趴趴的，直接帶著姜昇跪撲在地。

黏糊的血色長舌擦著姜昇的腦袋，甩進了黑暗里，帶出一陣石塊滾落的聲音。

差一秒，姜昇就會像之前的黃毛一樣，丟掉了自己的腦袋。

舌頭回縮，姜昇跪在地上，緊咬著下唇，冷汗沿著臉部輪廓砸向地面，他劇烈的呼吸著，全身因此發著抖。

地面在震動。

這個變異種的體型很大，姜昇雙手撐著地面，眼睛凝固在剛剛舌頭砸出來的一個大坑上。

身體的每一個關節都在拒絕移動，姜昇嘗到了鐵銹的味道，那是牙關咬得太緊，牙齦崩裂鮮血和唾液混合的味道。

機會只有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一只巨大的眼球擠到姜昇的眼前，觀察著它的獵物。

姜昇看見了彈痕，是一個細小的孔洞，在十幾分鐘又或者幾分鐘前，它還很大，但它現在已經縮小到指甲蓋大小。

眼球鼓動，近距離看，眼球的表面有一條條細小的突起，就像是它的血管一樣，里面血液涌動，但從彈痕造成的小孔里，姜昇看見，那其實是白色的肉蟲，在眼球里面爬行，由于數量太多，將眼球撐起鼓動。

是之前殺死黃毛的那只多頻變異的變色龍。

姜昇應該慶幸，這只變色龍足夠強大，暫時沒有其他變異種想要搶奪它的獵物，而且它剛剛還獲得了黃毛的基因，進食欲望的削弱使他現在還能活得好好的。

一只只眼球擠兌進姜昇的視野。

地面又開始震動，它在向他靠近，紅色的舌頭又一次向姜昇卷來。

姜昇向建筑廢墟撲過去，然后被一團空氣撞飛，是它的隱藏在空氣里的一只足，力道很大，堪比一臺拖拉機，他摔進廢墟里，全身各處同一時間傳來疼痛，長舌也迅速向他打來。

姜昇的身體在廢墟里不斷下墜，他以身體撞開的陷坑保護了他，長舌圈走了掉下來的一塊巨大的混凝土。

姜昇睜著眼，費力地咳出細小的內臟血塊，他在心中默數。

最后一下。

他壓碎了最后一個阻礙。

撲通——

洶涌的浪涌將他卷入了下水道，短短幾秒的翻天覆地，姜昇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強悍的身體素質，也不是基地刀尖舔血的強者，他這輩子唯一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一群好隊友，他想，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隊友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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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昇人呢？”陳皮瓜背靠著牛子，劇烈地喘著氣，在看到唯獨少了姜昇的三人隊伍時，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了娘還要難看。

禿頭踩著幾只蝙蝠的尸體，咬著繃帶給自己包扎傷口，“他沒跟上來，當然隊長也不用急，他可是基地大佬，要這么容易就進了畜生的肚子，他也給不出那七個萬。”

陳皮瓜沉默幾秒，看向牛子。

牛子點頭。

陳皮瓜沉吟幾秒，“計劃不變，路上留意姜昇的蹤跡，他要去運河，只要沒死，總會遇到。牛子，彈藥還有多少？”

牛子摸著后腰上掛著的彈夾，壓著嗓子回道:“短時間內沒有問題。”

禿頭吐出一口濁氣，小幅度地抖起了腿，唇角不住往上揚。

姜昇要能活著，那就更有趣了。

死了，啊，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