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的蒸汽在暮色中凝成白霧。

言予檸被人流推著往前走，帆布鞋踩在碎石上發出“咯吱”聲，【速速鞋】的鞋帶在混亂中徹底散了，淡藍色的鞋繩拖在地上，沾了些煤渣和草屑。

“慢點！”哈利的聲音從前面傳來，他回頭看了眼被人群裹挾的言予檸，伸手穿過縫隙抓住她的胳膊，“別被擠散了。”

言予檸踉蹌著跟上，懷里的山楂木魔杖盒硌得肋骨生疼。

剛才在車廂里鉆桌子的窘迫還沒散去，耳邊似乎還縈繞著玩家們的議論聲，那些“NPC”“BUG”的字眼像細小的針，扎得她后頸發麻。

羅恩扛著比他還高的行李箱，紅頭發在暮色里像團燃燒的火焰：“海格說新生要坐船過去，穿過黑湖才能到城堡！”

赫敏抱著《魔法史》快步跟上，鏡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在書上看到過，黑湖里有Grindylow（格林迪洛），但它們一般不攻擊巫師。”

言予檸的注意力卻被站臺盡頭的騷動吸引了。

一群穿黑袍的玩家圍著個短發女生，有人舉著魔杖錄像，杖尖的綠光連成一片星海。

那女生穿著簡單的白色連帽衫，發梢挑染的金色在暮色里格外顯眼，正不耐煩地撥開人群。

“淮月？”

言予檸的聲音發顫。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在現實里總嫌她玩游戲太菜、卻把體感機艙讓給她的女生，居然真的出現在這里。

淮月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猛地轉頭，目光像精準的箭，瞬間鎖定在人群中的言予檸身上。

她撥開圍觀的玩家，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在離言予檸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挑眉打量著她，突然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言予檸，你可以啊，全服論壇都在傳海格帶了個穿牛仔褲的NPC，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笨蛋。”

“我不是NPC……”言予檸捂著頭反駁，眼淚卻毫無預兆地涌上來，“那本說明書真的有200頁！我看了一下午才弄懂怎么開機艙！”

這句話像點燃了炸藥桶。

周圍的玩家瞬間炸開了鍋，相機的快門聲密集得像暴雨：

“臥槽！會頂嘴！是真人玩家！”

“我就說她不是數據吧！你看這委屈的樣子，跟我那耍賴的妹妹一模一樣！”

“淮月大神居然認識她？難怪防御那么離譜，原來是大神帶的萌新！”

“‘說明書’‘機艙’……？這梗只有我們玩家懂！”

言予檸的臉瞬間漲紅，想躲到哈利身后，卻被淮月一把拽住胳膊。

手腕被捏得有點疼，可心里那股憋了一路的委屈突然找到了出口，眼淚掉得更兇了：“你怎么才來？馬爾福說我是低等麻瓜，玩家們都拍我……”

“哭什么？”淮月掏出手帕給她擦臉，動作粗魯得像在擦桌子，“被罵兩句就鉆桌子？你全點防御的勇氣呢？”

她突然提高聲音，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昨天是誰跟我說‘怕痛才要把防御點滿’的？穿牛仔褲怎么了？總比某些只會用家世壓人的草包強。”

最后那句話像顆小石子，精準地投進人群里。

言予檸聽見身后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轉頭看見幾個斯萊特林的新生臉色鐵青，顯然是馬爾福的跟班。

“介紹一下，”淮月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三人，“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赫敏?格蘭杰，這是我閨蜜，言予檸，全點防御的奇葩。”

“你好，”哈利朝她笑了笑，眼神里的拘謹少了些，“剛才在車廂里，抱歉沒及時幫你。”

羅恩嘴里塞著巧克力蛙，含混不清地說：“原來你是玩家啊，剛才鉆桌子真的很像我家那只被嚇到的金絲雀。”

赫敏推了推眼鏡，好奇地問：“你的防御魔法是先天的嗎？我在《古代防御術起源》里見過類似記載，說有些麻瓜出身的巫師會覺醒特殊護盾……”

言予檸的耳朵又開始發燙。

淮月在她后背推了一把：“別杵著了，去坐船。”

她掃了眼周圍舉著魔杖錄像的玩家，突然從背包里掏出根黑色金屬魔杖。

杖身閃著電競外設特有的冷光，“再拍收費，一個鏡頭十加隆，用來給我閨蜜買件像樣的巫師袍。”

玩家們哄笑著收起魔杖，卻沒人真的離開，都遠遠跟著看熱鬧。

言予檸被淮月按在小船的邊緣坐下，看著她熟稔地跟哈利他們聊起魁地奇規則，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剛才還覺得自己像片漂在魔法世界的孤葉，現在好像突然找到了扎根的地方。

“對了，”淮月突然轉頭看她，“你選魔杖了嗎？”

“選、選了，”言予檸慌忙從帆布包里掏出山楂木魔杖，“奧利凡德說它很適合我。”

淮月接過魔杖掂量了一下，突然皺眉：“不對啊，這杖芯是獨角獸尾毛？你全點防御怎么會選這個……”

她突然笑出聲：“老奧利凡德坑你呢，這分明是輔助型魔杖。”

赫敏湊過來看了看，肯定地說：“獨角獸尾毛擅長治愈和防御，其實很適合你。”

“就是太溫柔了點，”淮月把魔杖還給她，“等回頭我帶你去對角巷換個龍心弦的，保證能把馬爾福的鉑金色頭發炸成煙花。”

言予檸攥著溫熱的魔杖，突然覺得那層透明護盾好像亮了點。

小船在黑湖上緩緩行駛，湖水像塊巨大的黑曜石，倒映著遠處城堡的燈火。

尖頂的塔樓在夜色里像沉默的巨人，窗戶里透出的光像撒在黑絲絨上的碎鉆。

“你說我們會被分到同一個學院嗎？”言予檸小聲問，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魔杖上的紋路。

“不知道，但不管分到哪，我都能找到你，再說我們已經有隊友了，不是嗎？”

淮月指了指哈利他們的小船。

言予檸抬頭望去，看見哈利正和羅恩說著什么，兩人笑得前仰后合，赫敏則在一旁翻著書，偶爾抬頭指認遠處的塔樓。

風帶著湖水的潮氣吹過來，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淮月立刻把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肩上，帶著熟悉的薄荷護手霜味道。

玩家們還在后面的船上小聲議論，可那些話里已經沒有了“NPC”的字眼，取而代之的是“全點防御玩家”、“淮月大神的閨蜜”、“隱藏劇情觸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