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予檸突然想起淮月以前說過的話：“體感游戲里的NPC不會臉紅，不會發抖，更不會在被偷拍時攥緊拳頭。”

現在她好像有點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當淮月喊出“說明書”三個字時，當玩家們的議論從“BUG”變成“真人”時，她胸腔里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突然落回了實處。

小船輕輕撞上碼頭的石階，言予檸被淮月拽著胳膊跳上岸。

石板路潮濕冰冷，她的【絕對防御】下意識地泛起淡藍色光暈，把濺到褲腳的水花全彈了回去。

海格的巨大身影在前面引路，他的聲音像悶雷滾過：“跟緊我！別掉隊！”

城堡的大門在身后轟然關上，門廳里的火把“噼啪”作響，將四臂巨人的盔甲照得閃閃發亮。

言予檸盯著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發現那層護盾在火光下泛著淡淡的粉。

淮月說這是她放松時的反應，像只曬暖的貓。

麥格教授站在樓梯口，表情嚴肅地清點人數。

言予檸看著她胸前的格蘭芬多徽章，突然想起淮月在船上說的話。

“緊張嗎？”淮月在她耳邊低語，嘴角帶著點促狹的笑，“聽說分院帽會讀心，你要是心里想‘千萬別跟馬爾福一個院’，說不定真會被分到格蘭芬多。”

言予檸的心跳突然變快，像有只小鼓在胸腔里敲。

她攥緊了懷里的山楂木魔杖，指節泛白。

周圍的新生們都在竊竊私語，玩家們的目光時不時掃過她和淮月，帶著好奇和探究。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玩家論壇已經徹底炸了。

《淮月大神實錘！穿牛仔褲的“NPC”竟是全點防御玩家》的帖子以每秒十條的速度刷新，下面附了段言予檸跟淮月頂嘴的視頻，播放量瞬間突破百萬。

「我就說她是真人吧！那委屈的小眼神，跟我妹妹搶不到冰淇淋時一模一樣！」

「全點防御？這是什么神仙加點？怕不是個純輔助奶媽？」

「重點是淮月大神說的“說明書”！結合之前古靈閣的防御機制，我懷疑她是真?穿越者，不是普通玩家！」

「盲猜一波分院結果，大神帶的萌新，肯定跟哈利他們去格蘭芬多！」

霍格沃茨大廳的穹頂綴滿魔法星光，四排長桌像鋪開的彩虹綢緞。

猩紅與金色的格蘭芬多。

翠綠與銀色的斯萊特林。

藍色與青銅的拉文克勞。

黃色與黑色的赫奇帕奇。

它們在漂浮的燭火下泛著溫暖的光澤。

言予檸站在新生隊伍里，手心的汗濡濕了魔杖盒的木紋，【速速鞋】的鞋帶又松了，淡藍色的鞋繩在石板地上拖出細碎的痕跡。

她偷偷打量著四張桌子：

斯萊特林的學生個個昂首挺胸，銀灰色的長袍下擺繡著精致的蛇紋徽章。

拉文克勞的巫師們大多捧著書，指尖在書頁上輕輕點動。

赫奇帕奇的長桌傳來陣陣歡笑，有人正把南瓜汁分給鄰座。

“別緊張。”站在旁邊的淮月用胳膊肘輕輕撞了她一下，“分院帽就是個傲嬌的老古董，你心里想什么它都知道。”

言予檸點點頭，視線卻被教師席中央的鄧布利多吸引。

校長的半月形眼鏡在燭光下閃著光，雪白的胡子垂到膝蓋，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像棵掛滿糖果的圣誕樹。

可她的注意力很快被麥格教授手里的帽子拽了回去。

那頂破帽子打著補丁，邊緣的線頭像雜亂的蛛網，此刻正懶洋洋地趴在銀色托盤里。

“漢娜?艾博！”

第一個新生顫抖著走上前，帽子剛碰到她的頭發就大喊：“赫奇帕奇！”

黃色長桌爆發出掌聲，漢娜捂著臉跑過去，被幾個學姐拉進懷里。

言予檸的心跳突然加速，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蹦跳。

她想起淮月說的“每個學院都有壞人”，又想起馬爾福那張嘲諷的臉，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赫敏?格蘭杰！”

卷發女孩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地戴上帽子。不過十秒，帽子就高聲宣布：“格蘭芬多！”

赫敏笑著跑向哈利他們，路過言予檸時還眨了眨眼。言予檸看著她融入那片猩紅的身影，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如果自己被分到別的學院，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這些友善的面孔了？

“哈利?波特！”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黑頭發男孩身上。言予檸看見他攥緊了拳頭，帽檐下的閃電疤痕在燭光下若隱若現。帽子在他頭上停留了足足兩分鐘，久到言予檸的手心都捏出了汗，才終于喊道：“格蘭芬多！”

猩紅長桌的歡呼差點掀翻屋頂，羅恩跳起來抱住哈利，差點把他的眼鏡撞掉。言予檸也跟著鼓掌，掌心拍得發紅，心里卻涌上一股莫名的焦慮——哈利這么勇敢，當然該去格蘭芬多，可自己呢？

“羅恩?韋斯萊！”

紅頭發男孩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上去，帽子剛沾到他的頭發就尖叫：“格蘭芬多！”

羅恩像顆炮彈似的扎進格蘭芬多長桌，和哈利擊掌的聲音在大廳里回蕩。言予檸看著那片沸騰的猩紅，突然很想知道，那里會不會有自己的位置。

“言予檸！”

麥格教授的聲音像塊冰投入沸水中，瞬間凍結了她的思緒。

路過斯萊特林長桌時，她感覺到幾道冰冷的視線。

馬爾福正用魔杖尖指著她，嘴角掛著熟悉的嘲諷。

“別理他。”淮月在她身后低聲說，“相信帽子。”

言予檸在凳子上坐下，麥格教授拿起分院帽，輕輕扣在她的頭上。一股陳舊的樟腦味鉆進鼻腔，帽檐壓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就在她以為帽子睡著了時，一個細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有意思的小家伙。”帽子像在咀嚼什么，“心里藏著這么厚的墻，防御心重得像古靈閣的金庫門……”

言予檸屏住呼吸，手指摳著凳子的木紋。

“智慧是有的，可惜都用在怎么躲傷害上了……忠誠也不缺，就是太怕被背叛……”帽子咂咂嘴，“勇氣藏得夠深啊，像埋在雪底下的火種……”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打轉：別去有壞人的地方，別去馬爾福在的學院，別去沒人認識的地方……

“嘖，真頑固。”帽子似乎嘆了口氣，“明明心里渴望著同伴，卻把自己裹得像顆硬糖……好吧好吧，既然你這么怕孤單——”

帽子突然提高了音量，震得她耳膜發麻：

“格蘭芬多！”

言予檸愣住了，直到赫敏跑過來拉她的胳膊，才反應過來該往哪走。

猩紅長桌的掌聲像溫暖的潮水，將她層層包裹。

哈利和羅恩站在凳子上朝她揮手，羅恩的嘴里還塞著塊布丁，臉頰鼓鼓的像只倉鼠。

“歡迎加入！”喬治和弗雷德擠過來，每人塞給她一塊巧克力，“我們就知道你會來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