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予檸的嘴角剛揚起弧度，轉身時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板凳。“哐當”一聲脆響，板凳腿撞在她的護盾上，被彈出去半尺遠。

周圍的笑聲突然停滯了一秒，幾道好奇的目光掃過來。

“她的盾果然隨時都開著……”

“聽說在古靈閣連‘粉身碎骨’都能彈開，這防御屬性也太離譜了……”

“難怪分院帽猶豫那么久，心思全用在防人上了吧？”

言予檸的耳朵瞬間發燙，下意識地想收起護盾，可那層透明的光暈卻像生了根似的，在燭光下泛著淡淡的粉。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帆布鞋，鞋面上還沾著站臺的煤渣，在這片精致的巫師袍里，依舊像個格格不入的錯誤。

“別管他們。”哈利把一盤烤土豆推到她面前，“弗雷德以前還把青蛙糖扔進斯萊特林的南瓜汁里，比你離譜多了。”

羅恩用力點頭，嘴里的布丁差點噴出來：“就是，等你看了他的增肥藥水，就知道什么叫真離譜。”

言予檸捏起一塊烤土豆，熱乎的觸感從指尖傳到心里。她抬頭看向教師席，鄧布利多校長正朝她舉杯，銀胡子在燭光下閃著光。斯萊特林長桌那邊，馬爾福的臉黑得像鍋底，可她這次沒有躲——【絕對防御】的光暈在她身側輕輕跳動，像顆小小的、溫暖的太陽。

也許格蘭芬多并不全是像哈利那樣勇敢的人，她想。也許這里也有害怕時會鉆桌子的人，會因為撞到板凳而臉紅的人，會把防御點滿卻依舊渴望同伴的人。

當弗雷德把草莓布丁端到她面前時，言予檸的護盾突然泛出一層甜甜的粉色光暈，把整盤布丁都罩了進去。周圍傳來低低的笑聲，這次卻沒有嘲諷，只有善意的揶揄。

她舀起一勺布丁，看著那層粉色的護盾在燭光下輕輕晃動，突然覺得，成為格蘭芬多的一員，或許并沒有那么難。

只是她沒注意到，斯萊特林長桌的陰影里，一個穿綠袍的玩家正對著通訊器低語：“目標確認加入格蘭芬多，防御反應異常活躍，建議持續觀察。”

格蘭芬多塔樓的旋轉樓梯像條擰成麻花的青銅蛇，每級臺階都在腳下發出“咯吱”的呻吟。

言予檸跟著赫敏往上爬時，【速速鞋】的鞋跟在石階上敲出“嗒嗒”的輕響，像在數著永無止境的螺旋。

走廊里掛著幅繡著獅子的巨毯，猛獸的眼睛在火把光下閃閃發亮，仿佛正盯著她這雙格格不入的帆布鞋。

“到了。”

赫敏停在橡木門前，門上歪歪扭扭的“一年級女生宿舍”字跡還沾著點墨漬。

推開門的瞬間，暖烘烘的空氣裹著薰衣草香涌出來，四張帶天篷的床并排靠著斜頂，月光從天窗淌進來，在地板上積成一汪銀水。

言予檸剛把帆布包放在最靠窗的床鋪上，就聽見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淮月抱著枕頭倚在門框上，發梢挑染的金色在月光下像流動的蜂蜜：“我住隔壁宿舍，過來借把梳子，剛才跟你說的事，忘了？”

“什么事？”言予檸正解著【速速鞋】的鞋帶，聞言愣了愣。

“給你編個巫師辮啊。”

淮月晃了晃手里的皮筋，徑直朝她走過來，伸手想去夠床頭柜上的木梳。

指尖剛要碰到梳齒，突然被一股無形的力彈開，“啪”地撞在床柱上。

“嘶——”淮月揉著手指挑眉，“你這盾連睡覺都開著？”

言予檸的臉瞬間漲紅，下意識地攥緊被子角。

她這才發現，那層透明的屏障根本沒消失，只是變得極淡，像蒙在皮膚上的薄紗，在月光下泛著幾乎看不見的微光。

“我、我控制不住……它好像自己會動。”

赫敏正從行李箱里往外拿《魔法史》，聞言轉過頭，鏡片后的眼睛亮閃閃的。

“你的防御魔法很特別，普通的‘盔甲護身’需要集中精神維持，可你的……”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那層淡光上，“好像和你的呼吸連在一起。”

“何止特別。”

淮月索性盤腿坐在言予檸的床尾，指尖懸在護盾上方半寸處，看著光暈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波動。

“古靈閣那次能反彈‘粉身碎骨’，現在連睡覺都在自動防御，你這全點防御的加點方式，簡直是行走的魔法屏障。”

言予檸的手指絞著床單的流蘇，床單上繡著的格蘭芬多獅子被她捏得變了形。

“會不會很奇怪？”她小聲問，“像個……怪物。”

“怪物？”淮月嗤笑一聲，突然伸手戳了戳護盾，光暈泛起漣漪般的波紋，“能在馬爾福嘲諷時把他的口水彈回去的怪物？那我巴不得多來幾個。”

赫敏忍不住笑了。

“我在《古代防御術》里見過類似記載，說有些巫師的魔法會和情緒綁定，你是不是很沒有安全感？”

這句話像顆小石子投進心湖，言予檸的耳朵瞬間發燙。

她想起在麻瓜世界時，總被同學嘲笑“反應慢”。

想起剛進游戲時連退出都找不到按鈕的慌張，想起馬爾福那句“低等麻瓜”。

每次心跳加速的時候，這層盾就會變得格外清晰。

“別理她，”淮月把梳子從護盾邊緣的縫隙塞進去，“等我給你編個蝎子辮，保證讓斯萊特林那群家伙嫉妒到變形。”

她的指尖劃過言予檸的發梢，帶著熟悉的薄荷護手霜味。

“你這盾其實挺方便的，晚上睡覺都不用擔心弗雷德往襪子里塞鼻涕蟲。”

言予檸看著淮月熟練地將她的頭發分成三股，又瞥了眼赫敏攤開在床尾的《魔法藥劑與藥水》，突然覺得那層透明的護盾好像淡了些。

月光透過天窗移到床腳，照亮淮月發梢的金色挑染，也照亮赫敏書頁上密密麻麻的批注。

夜深時，淮月回了隔壁宿舍。

言予檸躺在床上，聽著赫敏均勻的呼吸聲，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盯著天花板上的光斑，試著集中精神想讓護盾消失，可那層光暈只是輕輕晃了晃，依舊固執地籠罩著床鋪，像個不肯收起來的小帳篷。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有人碰了碰護盾的邊緣。

睜眼一看，是赫敏站在床邊，手里拿著條羊毛毯。

“夜里會冷，”赫敏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她窘迫地閉上眼睛，聽見赫敏把毯子蓋在護盾上。

奇怪的是，羊毛毯沒有被彈開，反而像被吸住似的，輕輕搭在了光暈表面，暖融融的溫度透過屏障滲進來。

“晚安。”赫敏的腳步聲漸漸融進月光里。

言予檸蜷縮在這層會呼吸的護盾里，鼻尖縈繞著薰衣草和羊毛的暖香。

她想起淮月戳向護盾時的挑眉，想起赫敏認真研究光暈的眼神。

月光移過墻上的掛毯，獅子的眼睛眨了眨。

那層淡金色的護盾像個柔軟的繭，將她和這個剛剛開始變得親切的魔法世界，溫柔地連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