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咒課教室的穹頂掛著成百上千只漂浮的羽毛，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流動的光斑，像打翻了的彩虹糖罐。

言予檸攥著山楂木魔杖，指腹反復摩挲著杖身的紋路。

奧利凡德說這根魔杖在遷就她，可此刻它在掌心發燙，像條不安分的小蛇。

“今天我們學習‘除你武器’！”

弗立維教授站在堆疊的書本上，聲音尖細得像被拉長的橡皮筋，他揮舞著魔杖，頂端立刻飛出一只銀亮的蝴蝶。

“注意手腕的弧度，想象魔力像泉水般涌出去！”

言予檸的視線落在前排的坩堝上。納威正緊張地攪拌著里面的藍色液體，昨天熬廢的縮身藥水還沾在坩堝邊緣，像塊凝固的淤青。

她的心跳突然加速，【絕對防御】下意識地在身側泛起淡光，嚇得旁邊的拉文德往旁邊挪了半寸。

“放松點，”赫敏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她正對著練習假人比劃動作，魔杖頂端的白光穩定得像顆小星，“就像扔出一塊石頭，手腕要果斷。”

言予檸深吸一口氣，模仿著弗立維教授的姿勢舉起魔杖。

可指尖剛發力，魔力就像受驚的兔子般亂竄，順著胳膊爬向肩膀。

她太怕出錯了，古靈閣反彈咒語的畫面突然竄進腦海，那道“粉身碎骨”咒撞在護盾上的寒意仿佛還留在皮膚上。

“除、除你武器！”

咒語像顆漏了氣的氣球，軟綿綿地飄出去。

魔杖頂端爆出一團微弱的白光，非但沒擊中對面的練習假人，反而被身側的護盾彈了回來，“砰”地撞在前排的坩堝上。

藍色液體瞬間潑灑出來，在地板上匯成一團，納威的《魔法藥劑與藥水》課本頓時被染成靛藍色。

“哦天哪！”

弗立維教授從書本堆上跳下來，小短腿在地板上快步挪動，魔杖輕點，潑灑的液體立刻凝固成藍色的冰晶。

“小心點，孩子！魔力要收放自如！”

教室后排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

言予檸抬頭，看見幾個斯萊特林的玩家正對著她指指點點，為首的男生吹了聲口哨：“格蘭芬多收了個連咒語都放不出來的廢物？”

“也就靠個破盾裝樣子，真打起來就是移動靶！”

“聽說她是全點防御？我看是全點慫包吧！”

言予檸的臉瞬間漲紅，山楂木魔杖“啪”地掉在地上。

她想彎腰去撿，可膝蓋像被釘住了似的，只能死死盯著地板上的藍色冰晶。

那冰晶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無數只嘲笑的眼睛。

“嘴這么臭，是剛舔過禁林的糞堆嗎？”

清亮的女聲突然劃破哄笑。

言予檸抬頭，看見玩家小星抱著胳膊站在過道里，發梢的紅色挑染在光斑里格外顯眼。

“有本事別躲在后排放酸屁，敢不敢跟她比防御？十個你加起來都不夠她盾彈的！”

斯萊特林的玩家們頓時啞火，有人還想反駁，卻被小星瞪回去：“怎么？想試試‘除你武器’？我讓你連魔杖都握不住?！?/p>

“撿起來吧，”小星走過來，彎腰幫她拾起魔杖，塞進她手里時特意用了點力，“弗立維教授說哈利第一次練‘熒光閃爍’，連燈芯都點不著?！?/p>

言予檸捏著溫熱的魔杖，指尖還在發顫。

她想說謝謝，可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只能低下頭，指甲無意識地摳著校服褲的接縫。

那里還沾著昨天鉆桌底時蹭的灰塵。

“沒關系的，”赫敏遞來一塊抹布，她正蹲在地上擦拭藍色冰晶，聲音壓得很低，“你的魔力好像和護盾纏在一起了，試著讓它松一點?！?/p>

言予檸點點頭，視線落在自己的帆布鞋上。

【速速鞋】的鞋帶又松了，淡藍色的鞋繩拖在地上，沾了點藍色冰晶的碎屑。

接下來的課程，她再也沒敢嘗試施咒。

看著哈利和羅恩一次次成功彈飛假人的魔杖，看著赫敏的銀亮蝴蝶在教室里盤旋。

她只覺得手里的山楂木魔杖越來越沉，像塊燒紅的烙鐵。

下課鈴響起時，她幾乎是逃著沖出教室的。

小星追上來，把一塊檸檬硬糖塞給她：“別理那些斯萊特林的，他們就是嫉妒你盾比他們臉還硬。”

言予檸捏著糖紙，糖塊的棱角硌得手心發疼。

她知道小星是好意，可那句“連咒語都不會放”像根刺，扎在她的嗓子眼。

是啊，她能反彈別人的咒語，卻連最基礎的“除你武器”都放不出來，這樣的她，真的配得上格蘭芬多的猩紅徽章嗎？

走到走廊拐角時，她聽見弗立維教授和麥格教授的談話聲。

“……那孩子的魔力很特別，像被一層薄膜裹著，施咒時總在內部反彈?！笔歉チ⒕S教授的聲音，帶著點困惑，“但那層薄膜又很堅固，比任何‘盔甲護身’都要完美。”

“她的防御天賦異稟，”麥格教授的聲音頓了頓，“或許需要特殊引導。讓她多練習基礎咒語，別給她太大壓力?！?/p>

言予檸的腳步頓了頓，手心的檸檬糖突然變得溫熱。

她攥緊魔杖，轉身往操場的方向走去。

那里有片沒人的草坪，或許她可以試著，讓那層“薄膜”稍微松一松。

風掀起她的校服衣角，格蘭芬多的徽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她不知道的是，不遠處的石像后面，小星正對著通訊器低語：“她好像有點沮喪……需要幫忙嗎？”

通訊器那頭傳來淮月的聲音，帶著點笑意：“別盯太緊，讓她自己試試，全點防御的家伙，韌性比誰都強?！?/p>

言予檸在草坪中央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舉起魔杖。

陽光穿過山楂木的紋路，在她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這一次，她沒有想古靈閣的咒語，沒有想馬爾福的嘲諷。

只想著淮月說過的話：“怕痛才要變強”。

“除你武器！”

魔杖頂端爆出一團比剛才亮些的白光，雖然依舊歪歪扭扭，卻沒有被護盾彈回，而是擦著草葉飛了出去，驚起幾只停在蒲公英上的蝴蝶。

言予檸看著蝴蝶慌亂飛走的背影，突然蹲下身，把臉埋在膝蓋里笑了起來。

草葉上的露珠沾濕了她的校服褲，可那層透明的護盾，第一次泛出了帶著暖意的粉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