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課教室的石墻像浸透了冰水的海綿，每一寸都透著刺骨的寒意。

言予檸縮在操作臺后，白T恤的小熊圖案被坩堝蒸汽熏得發潮，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山楂木魔杖。

自從黑魔法防御課觸發【防御共享】后，這根魔杖總在她緊張時泛起微弱的暖意，像只不安分的小獸。

“今天我們要熬制縮身藥水?！?/p>

斯內普教授的黑袍掃過石質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像蛇在枯葉上爬行。

他的黑眼睛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墨，掃過全班時，在言予檸身上停留的時間比誰都長。

“水仙根粉末與艾草浸液的配比必須精確到盎司，攪拌方向錯半圈，就會釀成致命的毒藥。”

言予檸的肩膀下意識繃緊，【絕對防御】的光暈在她身側若隱若現。

她知道斯內普不喜歡她，從分院儀式那天起，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在審視一塊沾了泥的劣質坩堝。

尤其是當她被分到格蘭芬多后，那眼神里的鄙夷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冰錐。

“格蘭芬多的新生似乎總對危險缺乏認知，”斯內普的聲音突然拔高，嚇得前排的納威手一抖，雛菊根掉進了裝蝙蝠脾臟的罐子，“比如某些人，只會躲在透明的殼子里，卻連最基礎的攪拌動作都做不好。”

周圍傳來低低的竊笑，言予檸把臉埋得更低，額前的碎發遮住大半視線。

她小心翼翼地往銅鍋里倒水仙根粉末，粉末卻像故意作對似的，簌簌地撒在操作臺邊緣。

“廢物，”斯內普的聲音像冰錐扎進耳朵，他突然走到她的操作臺旁，黑袍下擺掃過她的帆布鞋，“讓我看看你這‘全點防御’的腦袋，能不能理解什么叫精準?！?/p>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看似要調整攪拌棒的角度，手腕卻在觸碰到坩堝的瞬間猛地一歪。

“嘩啦——”

半鍋滾燙的綠色藥水瞬間潑出，泛著泡沫的液體直撲言予檸的胸口。

“小心！”

赫敏的驚呼聲剛響起，言予檸身側的透明護盾已“唰”地展開。

藥水撞在屏障上，像被投入湖面的石子般驟然反彈，不偏不倚地潑了斯內普一身。

他的黑袍前襟頓時沾滿黏糊糊的綠色液體，散發出刺鼻的焦味，像腐爛的卷心菜。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靜，連壁爐里的火焰都仿佛屏住了呼吸。

斯內普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黑眼睛里翻涌著暴怒的巖漿。

他猛地舉起魔杖，杖尖直指言予檸的眉心：“你敢用魔法攻擊教授？”

“我沒有！”言予檸慌忙后退，撞到身后的凳子，發出“哐當”的巨響，“是它自己彈回去的！”

“狡辯！”斯內普的聲音震得石墻上的燭火劇烈搖晃，“一個連‘除你武器’都念不標準的廢物，也配找借口？格蘭芬多，扣十分！”

“憑什么？”羅恩突然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明明是你自己打翻的坩堝！”

“韋斯萊，你想為你的學院再扣五十分嗎？”

斯內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羅恩的臉瞬間漲紅，卻不得不悻悻地坐下，拳頭攥得發白。

言予檸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委屈像潮水般涌上喉嚨，眼眶瞬間熱了。

她明明什么都沒做，為什么要被這樣針對？為什么要連累格蘭芬多扣分？

那些猩紅的分數，是哈利他們贏來的魁地奇積分。

是赫敏熬夜解開的邏輯題，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證明，卻因為她一句辯解都沒有的意外，被輕易扣掉。

“太過分了……”后排傳來格蘭芬多玩家的小聲抱怨，“斯內普就是故意針對她。”

“上次馬爾福把縮身藥水熬成了綠色黏液，也才扣了兩分?！?/p>

“憑什么我們院的人受欺負？”

這些細碎的議論像細小的火星，落在言予檸冰涼的心上。

她攥緊拳頭，指節泛白，第一次沒有把頭埋進臂彎。

雖然依舊不敢直視斯內普的眼睛，但她的肩膀挺得筆直。

斯內普似乎沒聽見這些抱怨，他用魔杖對著自己的黑袍輕點，綠色藥水瞬間蒸發，只留下幾片焦黑的痕跡。

“繼續熬藥，”他的聲音恢復了慣常的陰冷，卻在轉身時，用只有言予檸能聽見的音量說，“防御再強又怎樣？終究是個躲在殼里的懦夫。”

這句話像刺破了那層委屈的外殼。

言予檸猛地抬頭，正好對上斯內普嘲諷的眼神。

她想說“我不是懦夫”，想說“你不能隨便扣格蘭芬多的分”，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她的手沒有松開，攥緊的拳頭里，似乎攥著比委屈更復雜的東西。

那是被同院玩家維護的暖意，是不想讓學院蒙冤的倔強。

是第一次在被欺負時，沒有只想鉆桌子的、微弱卻堅定的反抗意識。

接下來的課程，言予檸熬藥時格外專注。

淡綠色的液體在坩堝里緩緩旋轉，散發出淡淡的甘草香，比課本上描述的還要標準。

斯內普檢查時，在她的操作臺旁停留了足足半分鐘，黑眼睛里的情緒晦暗不明，最終卻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了教室。

“別往心里去?！毙⌒窃谙抡n鈴響后湊過來，遞給她一塊蜂蜜糖，“斯內普對格蘭芬多向來這樣，尤其是對……”

她頓了頓，沒說下去，只是用力拍了拍言予檸的后背。

“扣的分我們總能贏回來，魁地奇馬上就要開賽了?！?/p>

言予檸剝開糖紙，蜂蜜的甜膩在舌尖化開。

她看著窗外格蘭芬多塔樓的方向，猩紅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扣掉的十分像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上，但攥過拳頭的掌心殘留著微弱的暖意。

那是屬于格蘭芬多的溫度，也是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這個學院的一份子。

走出地下教室時，陽光刺得她瞇起眼睛。

哈利和羅恩正等在走廊里，羅恩還在憤憤不平地念叨：“下次他再敢扣我們分，我就把他的蝙蝠脾臟換成鼻涕蟲！”

哈利沒說話，只是遞給她一本《魔法藥劑與藥水》，扉頁上用鋼筆寫著：“別讓他影響你的心情?！?/p>

言予檸接過書，指尖觸到哈利的字跡。

她知道，自己還沒勇氣直面斯內普的刁難。

但至少下次，她不會再只是低著頭，任由別人說格蘭芬多的壞話。

遠處的魁地奇球場上，傳來球員們練習的歡呼聲。

言予檸攥緊了懷里的書，【絕對防御】的光暈在她身側輕輕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