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鳴鳴把“池魚”聽上去還挺靠譜的推理說給虞開霽聽,虞開霽立即反對:“全斌周五還買水軍也可能是因為他要做樣子給陸云深看,他畢竟是撇下陸云深單獨逃走的。而且這樣更合理不是嗎?按照這位‘池魚’的想法,如果全斌改變主意是因為余飛,那余飛為什么在拒絕尸檢以后又反悔了呢?如果全斌只是做樣子給陸云深看,余飛也能保持一致性。”但是,所有人類的行為想法都收到大腦生物電信號的隨機波動影響,并不存在完全理性的人。
不過,大多數人的重大行為背后確有其原因。朱墨出事以后,陸云深頻繁在片場現身,全斌卷款逃走......
虞開霽猛然捕捉到一點靈感,全斌逃走的時候知不知道陸云深即將出事呢?如果知道,讓陸云深的尸體大張旗鼓地被發現其實不利于他逃跑;如果不知道,這就耐人尋味了。按常理而言,陸云深會首先發現自己公司內部的財務異常,他很快就能發現全斌跑了,那么,全斌還是逃不開被通緝的命運。
除非,全斌有把握陸云深不會報警。
全斌手里握有陸云深的把柄,這個把柄可以類似于陸云深自認殺死了朱墨。
虞開霽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段鳴鳴聽:“周五下午朱墨后腦勺收到兩次撞擊,撞擊很可能發生于狗仔爆出陸云深出軌白冉以后。”
“狗仔爆料是下午兩點過七分。”段鳴鳴翻了自己一個白眼,她當天看到了實時消息,還罕見地過目不忘了。
“那就是說三十八分鐘后朱墨被確認死亡,而法醫學檢驗說朱墨在第一次撞擊之后還活了三十分鐘左右,朱墨,最遲最遲,在狗仔爆料八分鐘以后受到了第一次撞擊傷。”
“確實應該默認他們知道這個爆料,對于陸云深個人工作室,出軌屬于重大輿情警報,他們必須能第一時間知曉然后控制風險。”
“可能是出軌輿情導致了兩個人發生爭執,陸云深沖動地用重物擊傷了朱墨。”虞開霽一邊說一邊整理思路。
“沖動殺人?”
“說不定一開始只是沖動傷人或者,意外。”
段鳴鳴疑惑地看向她,虞開霽補充道:“導致第二次撞擊傷的是朱墨倒地,鬧出了很大的聲響。警方說過辦公室里的響動引來了個人工作室的其他職員,而職員正是撞破門鎖發現朱墨的現場第一發現人。如果摔倒能鬧出這么大的響動的話,誘發朱墨心梗的第一次撞擊應該動靜也不小,但是沒有同公司的人注意到,出事地點也不一定是在辦公室。”
“這和意外有什么關系?”
虞開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被“每當你親吻我的時候”的魔性推理影響到了:“我查過那棟辦公樓待出租的樓層的布局,它的辦公室都很普通,就是一條走道劃過去,小單間和大辦公室排在兩邊。如果陸云深的個人工作室也是這個格局,可以假設朱墨的辦公室也就是普通的小單間,門對著走道那種。”
段鳴鳴放下了手機,盤腿側身坐在沙發上,專心聽虞開霽講。
“如果第一次受傷發生在辦公室外,朱墨立刻就昏迷了,從事發地把朱墨搬回辦公室一定很引人注目吧?”
“也可能是員工撒謊了、犯人運氣好,或者有秘道!”
虞開霽點點頭:“所以我說的只是一個推測。我的推測是朱墨第一次受傷是陸云深導致的事故,發生在樓梯間一類隔音比較好的地方。事故發生之后,朱墨沒有立即昏迷,而且頭部受傷有可能導致被害人思維遲緩,無法正確判斷自己的情況,所以朱墨的第一反應是先回辦公室。”
“有點兒牽強。”段鳴鳴評價道。
虞開霽很罕見地撓撓頭發:“但是員工撒謊犯人運氣好和密道也各有各的牽強,你還要不要聽了?”
段鳴鳴捧出雙手作出“請講”的姿勢,不說話了。
“如果是在樓梯間,朱墨有可能在和陸云深爭執之后被推下樓梯或者腦袋不小心磕到扶手。因為是意外或者事故,陸云深很愧疚,朱墨沒太當回事,陸云深陪朱墨回了辦公室,回到辦公室,朱墨昏迷了。”虞開霽又一次抓了抓頭發,“然后,可能是全斌撞門,也可能是陸云深叫來了全斌,他們一起面臨了這個狀況。”
“具體哪樣我沒法給你復刻,唯一能確定的是陸云深非常自信全斌不會追究他,這兩個人的利益高度綁定。第二次撞擊發生的時候陸云深又不在工作室,除非他布置了什么詭計,否則只能認為偽造朱墨死亡現場這事是全斌干的。”
“所以你堅持意外說!”
“如果不是意外,陸云深一個人蓄意殺人,那他就需要布置密室,并在自己走后讓密室里的朱墨摔地下。你覺得陸云深能布置出什么詭計?”
段鳴鳴被難住了。她可以質疑虞開霽,但是對于這位自己粉了一年多的塌房偶像陸云深的智力嘛......段鳴鳴光速在腦內回顧了一下素有“義務教育漏網之魚”美譽的陸云深在綜藝里掰手指計算七乘八的名場面,她被說服了:“你說得對,陸云深能布置出什么詭計?”
當然了,還是粉絲的段鳴鳴第一次看到那個場景的時候還給陸云深舞過“笨蛋美人”人設。都是黑歷史,在此略去不表。
虞開霽繼續道:“況且,如果是蓄意殺人,我很難想象陸云深會在他最需要合作伙伴的時候動手。他被人看見身在事發現場,又匆匆離開,之后勤奮地在劇組露面,如果有預謀,這些行為該能處理得更好一些才對。”
“我的推測是,朱墨回到辦公室后昏迷,陸云深以為自己殺了人。全斌趕來,之后陸云深先走,陸云深是在下午兩點五十九分離開的,這個時候的朱墨可能仍然只是昏迷而已。全斌也許在陸云深走后才發現朱墨一息尚存,如果這個時候叫救護車,他沒把握朱墨醒來會不會追究陸云深。”
段鳴鳴立刻想到了朱墨為自立門戶而作過的種種謀劃,她是為了離開陸云深個人工作室才培養曾經的助理全斌接班,從而把全斌和陸云深綁到了一起。
虞開霽果然也是這樣想的:“朱墨早有退出的打算,從股權分配上看,她和陸云深的利益綁定已經遠遠不如全斌和陸云深了。所以全斌順勢而為,見死不救。”
“這樣的話,就必須由全斌來制作密室,偽造死亡現場。”
虞開霽點點頭:“從全斌目睹事故發生到員工們聽見辦公室異響,攏共不到三十分鐘。再加上警方趕到現場之前的時間,全斌最多也就有不到一個半小時供他自由支配。”
這一截段鳴鳴就不太明白了:“這我倒是沒想過。”
“周日早上陸云深出事后警方說找不到全斌,對嗎?但周五的時候警方通告卻沒有相關的信息,可以認為是全斌遭到了警方傳喚吧?”
“哇,那他周五下午的時間應該非常緊張。”段鳴鳴有點兒明白了。
虞開霽肯定她:“在朱墨的異樣被發現前,他要制造密室并偽造案發現場。在死者被發現后,他還要打電話給余飛讓他到場,請他拒絕警方為妻子尸檢的要求。同時他還雇傭了水軍操控輿論,要知道,朱墨過勞死可是晚上八點爆出來的消息,在此之前應該是他們壓著消息,工作室員工一定被統一了口徑。甚至于那張救護車照片都有可能是全斌自己或者他找人拍的。”
這些事情通通不可能在警方傳喚時干,在警方傳喚之后做又已經來不及了。虞開霽總結道:“也就是說,朱墨暈倒后不到半小時內,余飛除了制造密室和偽造案發現場還必須想出之后的緊急預案。他時間緊迫,不應該認為這種情況下的密室是個很有技術含量的密室。”
段鳴鳴知道不應該,但她內心稍微有點兒失望。
“打個比方,那個辦公樓中的辦公室只有通氣口沒有人能通過的窗戶,所以余飛只需要鎖上門,找準角度把朱墨推倒在地,弄出最大的響動。然后自己躲在門背后,等聞聲趕來的員工暴力破門,員工會首先注意到朱墨的情況,然后余飛可以趁著人群注意力被死者吸引從門后走出來加入人群。密室和偽造的事故現場就完成了。”
這個詭計我曾經見過的。段鳴鳴是這么想的,但沒說出口。
虞開霽補充道:“我只是打個比方,但應該就是這類很簡單的布局。”
段鳴鳴點頭表示明白了:“全斌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在周六晚上攜款潛逃?陸云深既然認為人是自己殺的,必然不敢報警。同時,他和余飛仍然是把利益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所以他會替全斌全力安撫住余飛。”
段鳴鳴替虞開霽說下去:“因此,余飛在全斌跑路陸云深涼涼以后,才重新要求對朱墨進行尸檢。”在陸云深死前發生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段鳴鳴把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重新拿起來:“我可以拿你的推理給‘奇女子’投稿嗎?”
虞開霽聳聳肩:“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