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有可能是粉絲動的手！你想，陸云深這種爛人又不會因為火了就潔身自好了。還在亂搞，但是做得更隱蔽了，這種可能性不小吧？正是因為是劇組，所以有團隊幫忙防止狗仔，粉絲可以偽裝成外賣員、保潔、酒店經理或者其它服務人員，只需要能瞞過同事們就能為所欲為，陸云深完全做得出這種事。”

段鳴鳴口中的陸云深聽上去像發情期的動物。

“有可能，但是粉絲又怎么能知道陸云深需要測血糖呢？營養師說他沒有糖尿病，知道他有進食障礙的大概只有周圍的工作人員和私生粉？”李子猷在小說中寫陸云深干嘔，大概是看過或聽說過陸云深催吐。

“那就是私生粉干的。私生粉捅死偶像的事件還少嗎？”

私生這么猛嗎？虞開霽自己倒是沒怎么聽說過這類新聞，但段鳴鳴既然都這樣說了：“是個思路。但是，要想完成謀殺，這個私生就必須掉包血糖儀，這件事的難度恐怕比你想象中更大。”

段鳴鳴皺起眉頭：“為什么這么說？”有點兒冷，她湊近了挽住虞開霽的手臂。

“你還記得那則營養師主動投案的新聞嗎？陸云深用的那種血糖儀是可以把測量數據傳導到手機上的。這就是說，測量血糖之前，要先把檢測血糖的儀器連接到營養師的手機，之后檢測值會直接出現在相應的手機軟件上。”

段鳴鳴卡殼了，她確實想起了當時的新聞有說營養師將過往的測量數據都記錄在手機里。如果真有這樣一個私生兇手，僅僅調包儀器是不夠的，還必須提前將調包后的血糖儀和營養師的手機先行配對，這個行為，無論怎么想，都實在是難以瞞過營養師本人。段鳴鳴試圖再次引入共犯論為自己挽回尊嚴：“如果這個私生就是通過營養師接觸到陸云深的呢？他們合謀……”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營養師完全可以獨立犯罪，說他和一個幻想出來的兇手合謀的意義實在不大。

“啊！這個營養師好煩人！沒被抓干什么自首？”段鳴鳴無能狂怒。

“等一下，如果，我只是說如果，營養師殺了人，私生粉進門的時候發現偶像已經死了，私生把偶像拖去花田拍照，這樣案子不就成立了嗎？”段鳴鳴補充道，“私生不是能在大晚上出現在偶像房間里的人選，所以她哪怕發現偶像死了也不一定會報警。反正她見到偶像的時候偶像已經涼透了，不如廢物利用一下……”

聽得出來，段鳴鳴很喜歡這個“私生給偶像拍遺照”的點子，為此不惜梅開二度。

段鳴鳴以為虞開霽一定會像之前一樣立刻否定自己的胡思亂想，卻聽見虞開霽說：“拍遺像和謀殺是兩件事，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她沒高興多久，虞開霽的否定就來了：“但是，私生想要把尸體從劇組住的酒店中抬去花田拍照，恐怕需要一些額外的準備。如果她沒有預料到偶像的死亡，很難完成這種程度的操作。”

私生要避開所有人，把陸云深一米八二的尸體搬出酒店，搬進花田，打光或者蟄伏到日出后搭活動支架，擺拍。

很難定義是恨還是愛，但是要做到這一系列事情，除了膽大心細運氣好之外，首先要有能出照片的拍攝道具，這就要求私生已知偶像已死，時刻準備著。

段鳴鳴頭疼欲裂：“所以又繞回去了對嗎？營養師和私生是共犯，營養師殺人，私生拍照，而且事后自首的居然是負責殺人的那位！”很離譜，但真正令她難受的地方在于，很離譜，卻又無法完全否定這一可能性。

虞開霽火上澆油：“有可能，全斌和他的雙胞胎兄弟合謀殺人逃跑也不是沒可能，沒準警方抓住的根本不是全斌，是全斌的雙胞胎兄弟。”她們手上也沒有“全斌沒有雙胞胎兄弟”的證據。

段鳴鳴抬頭瞪她一眼：“那你的推理又是什么呢？你否定警方結案的依據是什么呢？”

不知不覺之間，她們已經走回了單元門入口。

“我的想法也很懸浮，還需要驗證。”李子猷說齊君妍這幾天非常忙碌。周三，同意以事故結案之后，齊君妍才開始給陸云深操辦喪事。今天凌晨她剛把陸云深的骨灰運回了陸云深的老家W市。齊君妍明天本來也要回上海處理一些事物，便答應虞開霽上午抽時間見上一面。虞開霽在有鄰居共同搭乘的電梯里說出自己明天的安排。

段鳴鳴果然意外極了，又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發瘋，只是很克制地問：“你覺得是她？”

未曾設想的嫌疑人增加了！你耕田來我織布，你出軌來我殺人，夫妻相殘老傳統藝能了，她怎么沒早一點想到呢？齊君妍的話當然能不引起任何人懷疑地接近陸云深，和營養師串通甚至操控營養師也不在話下。網上有留言說營養師是陸云深的表弟，果真如此的話營養師和齊君妍一定認識很久了。她對于陸云深也可能持有足夠的恨意，導致她拍下后者的死相……

“不是。”虞開霽干脆利落地否定了段鳴鳴進一步的發散。

“叮”，電梯停在了她們的樓層。

終于回到家中，兩個人都還沒吃晚飯，段鳴鳴饑腸轆轆地去燒水煮泡面。被否定了一路，她決心破罐子破摔，讓虞開霽見識一下什么叫現代推理。

她把兩桶方便面重重地拍在餐桌上：“我還有別的推理，聽嗎？”

虞開霽從冰箱里取出兩個雞蛋：“聽。要煎蛋嗎？”

“要。”

等虞開霽從廚房里端出煎蛋和炒時蔬，泡面也已經泡好了。兩個人邊吃邊聊：“我之前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我不該用古典的方式推導現代人的案件。”

虞開霽提前笑了：“嗯，然后呢？”

“你知道心理詭計嗎？整個《黃英》劇組就是一個老早攢出來的局，劇組人員聚在一起的任務就是殺人、搬尸體、拍照，發圖。所有人都是被催眠的參與者，陸云深的遺照就是醒過來的信號……”

“陸云深自導自演策劃了假死案！他根本沒死！他之前隨機殺死了一個流浪漢頂替自己，本人早就跑到韓國整容去了。卷走了對賭的錢去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人生重開。”

“邪教，怎么就不能有一個反偶像教呢？世人苦流量久矣，這個教的教義就是物理清除流量偶像，尤其是污點流量。營養師為了爭奪教主之位發了狠，事后他的信徒為了傳播教義而拍照，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新本格！怎么就不能是新本格呢？花酒店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詭計，一個活動機關，死在房間里的死者被兇手打包好，順著秘密通道滾出去就能一路滾到花田！事后，兇手為了掩蓋秘密通道和斜坡的存在親赴花田移除打包痕跡。拍照是為了掩蓋尸體出現在花田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