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婉婉回到自己屋里,躺在陽臺上的貴妃榻上。
屋內溫暖如春,窗外銀裝素裹。
她還在因張叔叔有私生子這件事而震驚不已。
覺得這真是太可怕了,做人怎么可以這樣?
以前她在網上或者在生活中,也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稍有地位的男人,有些一膨脹,確實有那么一小撮會背著自己老婆瞎搞。
可瞎搞出一個私生子,而且還是看起來那么溫文爾雅的張叔叔,讓她一時難以接受。
突然站起來,走到窗邊。
外層玻璃上,掛著一串串凝結的水珠,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張婉婉心想,爸爸跟張叔叔是多年好友,兩人關系不錯,爸爸社會地位比張叔叔更高,人長得也很好,要是瞎來,他更有資源。
在隱蔽的地方,會不會也有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或妹妹?
這么一想,忍不住心里哆嗦起來。
她一直以為父母給她營造的家,是牢固的城堡。
在這一刻,她強烈意識到,其實所有的家,不管是牢固如城堡還是脆弱如草屋,轟然倒塌,都只需一瞬間。
她便趕緊分析了一下爸爸平日的行蹤,感覺除了上班,他幾乎一門心思都撲在給恬恬做后勤這件事上。
若是這樣,他還能家外有家,那演技真是能跟影帝相提并論。
分析完,揪緊的心逐漸松弛下來。
她認為爸爸應該不至于像張叔叔那樣。
朝玻璃窗哈了一口氣,對著她的一小塊玻璃,馬上形成一層霧氣,模糊起來。
她伸出手指,在這片霧氣中,慢慢地寫下:tobeornottobe。
婉婉在糾結。
她在糾結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妙兮。
根據她媽剛才說的那些話,不難看出她爸媽的態度。
這件事,他倆顯然是不打算管的。既不向陸安阿姨那邊告密,也不會跟這邊小三有啥聯系。
生怕惹上一身騷。
明哲保身的道理,婉婉還是懂。
可她換位思考,想起要是她自己爸爸出軌,而她的好朋友明明知道這一切,卻啥都不說,將她蒙在鼓里,等終有一天東窗事發時,父母的共同財產早已被狗男女轉移走,那心中該是多么恨呀。
突然想起,小時候兩家在酒店吃飯,她和妙兮美兮就躲在桌子底下,垂下來的白桌布將她們藏起來,借著布簾底下透進來的微弱燈光,她們樂此不疲地在里面玩游戲。
無憂無慮的日子,誰知早已被迫地戛然而止。
心生惻然。
她毅然拿起手機,輸入那輛白色寶馬x3的車牌號碼,還有那個小區,給鄭凱發了過去。
“幫我查一下這輛車的車主,越快越好。”
鄭凱的電話馬上打了過來。“哈哈,人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這是誰?”
婉婉說:“你還記得我跟你提起過的妙兮嗎?我爸爸朋友的大女兒,我們關系不錯。”
“她家后來搬去美國了,對不對?”鄭凱問。
氣咻咻地說:“對,現在我懷疑她爸爸在中國還有一個小家。”
“我去。”凱子驚跳起來,“我馬上去辦,搞清楚后,我就去找你。”
晚上。
在一家清吧的角落。
婉婉和鄭凱并排坐在一張桌子前。
盯著自己的手機,驚得嘴巴都合不上,她在讀鄭澎的調查結果。
蘭林苑業主許葉子,女,38歲,研究生,博遠培訓機構董事長,離異7年。兒子許端端,4歲。
盯著這短短的幾行字,心里翻江倒海。
許葉子顛覆了她的認知。
她原來一直以為,甘愿屈辱給人做小三的,至少經濟條件很一般。
可這個許葉子,房子也有,工作也不錯,經濟上肯定是不需要依靠張叔叔的。這么巴巴地給一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當情人,又是為了啥?
為了真愛?
若是這樣,愛得可真夠卑微的。
婉婉繼續瀏覽鄭凱的調查結果,喃喃自語:“跟前夫離婚7年,兒子端端4歲,目前還是單身狀態,說明這孩子不是她前夫的。”
鄭凱望著婉婉一臉寵溺的笑。“是,分析正確。”
“與前夫生有一個兒子,離婚時,孩子歸前夫。”婉婉念完,抬起頭來望著鄭凱,不解地說:“這么分析,許葉子也不是什么愛孩子的女人,但為了跟張叔叔在一起,竟然寧愿再生一個孩子,無名無分的,真是令人費解。”
“可能她是想來真的,搶走你那個張叔叔吧。”鄭凱認真地說。
婉婉的眼睛突然紅了,她激動地說:“那對妙兮美兮太不公平了,對陸安阿姨也太不公平了,既然不愛了,就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為啥要過這種雙重生活,將曾經愛過的人當猴子耍呢?”
鄭凱握著婉婉的手,問:“你打算怎么樣?”
她端起桌上的瑪格麗特,咕咚咚連喝了好幾口。
“我不管,我準備告訴妙兮,讓她有個心理準備,我不想到時她爸爸把家產都轉移光了,她和美兮生活艱辛。”
回到家,張父馬上就迎了上來,關切地問:“婉婉你沒事吧?”
張父顯然已從張母那里得知,大女兒在街上碰到張卓越和他小老婆的事。
張父知道,婉婉終究是社會閱歷不深,這種事情對她的沖擊力還是蠻大的。
“我沒事。”婉婉瞪著自己父親,撒嬌地命令:“爸爸,不許你以后跟張叔叔來往了,免得他帶壞你。”
張哭笑不得。
“你這孩子,這都是哪跟哪,我每天一下班就回家,想干壞事也沒時間和精力呀,再說我手機密碼你們都知道,你們母女仨隨時監督,你還不放心?”
眉毛一挑:“我才懶得看你的手機呢,這種事情,要靠自覺,夫妻之間靠玩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維持,那就太沒意思了。”
頓了頓,又說:“我今天一直在想,事情都到這個樣子了,張叔叔為啥不離婚呢?如果他拿出誠意,凈身出戶,我認為陸安阿姨還是愿意成全的吧。”
張父沉默了一會兒,說:“別人家的家務事,咱們還是少揣測的好。”
“得了吧。”婉婉沖著父親做了一個鬼臉,“明明是你們沒有正義感,眼睜睜地看著陸安阿姨被欺負,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說這種話。”
張母在旁邊笑。“這一天就跑出去兩趟,哪像個想考研的樣子?趕緊洗漱回自己屋里看書,別凈瞎操心。”
婉婉洗漱完,坐在書桌前,還是看不進去書。
她算了一下時差,這個時間點,在美國妙兮那邊,應該是在上午。
她給妙兮發去微信:“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妙兮回:“沒忙什么,前幾天把工作辭掉了,準備休息一段時間,現在還沒想好去哪國旅行。”
“回中國吧,中國許多很美的古鎮,你一定沒有去過。”婉婉勸道。
“可以考慮,你這么慫恿我回去,一定有詐,你快說,到底目的何在?”妙兮開玩笑地說。
她一時不知道怎么回復。
妙兮調皮地發過來一個大笑的表情包。
望著笑得露出大牙齒的表情包,婉婉更是覺得心酸。
家都在風雨中飄搖了,妙兮卻渾然不知。
“張叔叔現在一直住美國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不呀,看情況的,我爸爸經常回國,他的一些合作項目主要在國內。”
婉婉憤懣地感嘆,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過了一會兒,妙兮突然問:“婉婉。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事?我也有懷疑過我爸爸,但是我不敢去證實,我害怕會打破我媽媽看似很美好的生活。”
她心里一震。
妙兮又說:“婉婉,你沒必要兜這么大圈子,咱倆是一起長大的,如果你不好意思開頭,我來幫你開頭。”
沉吟半天,最終還是用最簡短的幾句話,將張卓越、許葉子和許端端的關系說了。
良久。
妙兮回:“謝謝你琬琬,謝謝你的提醒,現在肯定是不能告訴我媽媽,老小三這么欺負我媽,我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我這次非回去弄死她不可。”
婉婉盯著妙兮的信息發呆,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對還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