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將這件事告訴給妙兮后,婉婉完全沒有了最初的義憤填膺,她開始變得惴惴不安。
婉婉開始胡思亂想。
妙兮不會跟小三干起來,一氣之下失手將小三給殺了,然后去坐牢了吧?要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這種擔憂,壓得婉婉喘不過氣來。
在這一刻,她終于理解父母的做法了。
有些事唯恐避之不及,也許不僅是為了明哲保身,更多的是不想將矛盾激化,傷及無辜。
婉婉睡不著,她將自己內心的這份糾結,編輯成文字,發到她們的三人群里。
湘湘馬上跳起來反對。
“這種事情,別人遇到都恨不得繞道走,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主動去告密,沒準人家早就知道是這么一回事,本來想著裝傻得了,糊涂的日子繼續過下去,結果你這么一戳破,讓人家好難堪,想裝傻都裝不成了。”
婉婉沮喪地想,劉湘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但蓮蓮毫不猶豫地支持婉婉的做法。
“婉做得沒錯,既然知道了,又是好朋友的爸爸,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不然怎么叫好朋友呢?”
蓮蓮反問湘湘:“要是你家老葉跟別的女人好,我和婉婉早就知道了,也跟別人一起瞞著你,你是什么感受?”
劉湘說:“我去,用什么打比方不好,偏要用我家老葉打這比方,如果真是這樣,連你倆都跟著一起騙我,估計我會特別傷心,然后失望到懷疑人生吧。”
蓮蓮說:“所以說婉婉沒錯,舒琬,咱別有啥心理負擔,這次我毫無條件地站你。”
“好吧,我也站你。”劉湘勉為其難地說。
劉湘雖然不再給婉婉潑冷水,但內心她還是覺得舒琬不該多管閑事。
在讀初中時,有一次放學,她遇到她舅舅和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從街邊小旅館出來,她當時就條件反射地將頭扭向一邊,裝作沒看見。
即便這么多年過去,她也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
哪怕到今天,劉湘也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就算這件事告訴了舅媽,她離婚后,她的人生就會更幸福嗎?
有時候,睜只眼閉只眼,忘掉自己不應該看到的東西,是一種智慧。
婉婉又在群里說:“我其實不是怕別的,我就是怕妙兮在與老小三斗的過程中,一激動,反而自己受到傷害。”
蓮蓮建議:“那你陪著她,以她生活助理的身份。”
“這個主意不錯。”舒琬說。
與湘蓮蓮聊完,婉婉心情好多了。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感慨。
難怪很多人說,女人可以沒男人,但是一定不能沒有閨蜜,閨蜜要是同心,確實是一種美好的存在。
鄭凱下班后,只要婉婉沒睡,他都會開車到熙苑小區門口,兩人坐到車里聊會天,或者在人行道上抱著遛達一圈。
再冷冽的寒風,也阻擋不了他倆的甜蜜。
一晚,凱又在小區門口等。
婉婉穿著厚厚的長羽絨服下去。她一鉆進車里就說:“妙兮明天就到BJ,約我晚上見面。”
鄭凱握著婉婉的手,笑問:“要我陪著去嗎?”
舒琬笑。“當然不要,你去不合適,再說明天你不值班呀。”
“逗你玩呢,明天我要上班。”鄭凱溫柔地望著舒琬,“如果來得及,我就去接你。”
“好。”婉婉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婉婉說:“哎,妙兮跟我的成長環境差不多,一直都很順,無憂無慮,現在家里出現這種事情,估計她一定難過極了。”
“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鄭凱說。
車外的冷風呼呼地刮著,街邊光禿禿的樹枝,在凌亂地搖擺。
婉婉幽幽地說:“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一定會覺得天崩地裂,非瘋掉不可。”
“你別成了驚弓之鳥,外面養女人的這種事情是不少,但大多數男人還是好的。”鄭凱安慰道。
婉婉凝視著鄭凱,一臉認真地說:“凱子,謝謝你幫我調查許葉子,當時一著急,沒多想,以為是舉手之勞,后來蓮蓮告訴我,說警察是不能隨意在后臺查公民信息的,我跟你講,以后我的任何不合理請求,你一定要理智地拒絕我。”
“我知道。”鄭凱被婉婉那一本正經模樣逗笑了,他伸手捏了捏婉婉的臉,說:“哎,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的,我沒有在系統后臺查詢許葉子,我是通過海淀大叔查的。”
“海淀大叔?哪個海淀大叔?”婉婉驚奇地問。
“不是具體指哪個大叔,朝陽大媽你知道吧,就是跟她們相對應的,有一群消息靈通的海淀大叔,他們有可能是街道居委會、小區物業或者業主委員會中的一員,也有可能是小區志愿者,平時做事低調,實際上特別敏銳,對我們的工作幫助特別大。”
婉婉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笑著說:“被你這么一說,我發現我們小區也有海淀大叔。”
婉婉沉默片刻,說:“你們不能隨便在系統查詢信息,這種規定其實挺好,不然工作無聊時,周邊親戚朋友都被你們查了個遍,啥隱私你們都知道,這多瘆人呀,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鄭凱笑嘻嘻地盯著你在想什么呢,你是不是悄悄松了一口氣,以后你去哪里,我都沒法查你的蹤跡。”
婉婉嘿嘿直笑。
鄭凱干咳一聲,不懷好意地笑。
“其實……如果是家屬,申請查查也還是可以的,比如坐飛機高鐵去哪了?住的什么賓館,跟什么人,一目了然的。”
婉婉撲倒在鄭凱懷里,故作驚慌狀。
“真的假的?一定要這么驚悚嗎?這要是搞個外遇,被發現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呀,而且不公平,為啥可以查家屬,不能家屬查你們。”
鄭凱大笑。
“我跟你說一件真事吧,聽說我們一個同行,他們家老爺子以前特別不著調,一把年紀了,還老是喜歡出去嫖,但神奇的是,每次他一出去找小姐,必定被抓,最后他都怕了,也不敢出去犯渾了,據說老爺子在小姐圈里名聲也臭了,沒人敢跟他在一起。”
婉婉笑得花枝亂顫。“這一定是他兒子在背后搗的鬼。”
“是呀,對于這樣的事情,同事之間心里有數就成,這也算是為民除害,維護社會穩定。”鄭凱的視線,停留在街邊的一輛出租車上。
婉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在凜冽的寒風中,乘客已經鉆進車內,出租車司機正在幫乘客將行李箱放進后備箱里。他穿得很單薄,能看到他的瑟瑟發抖。
鄭凱說:“BJ出租車司機,本來是要求有北京戶口的,但實際情況是,值夜班的司機,盡是些外地人,我們也明明知道這一點,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畢竟都是為了生活,都不容易。”
“本來就應該這樣嘛,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也沒啥意思。”婉婉突然由衷地說:“老公,我好像有點崇拜你了。”
鄭凱一臉的甜蜜。“這個可以有。”
第二天晚上,婉婉如約來到妙兮住的賓館。
妙兮的變化很大,已經有成熟的小女人模樣,濃密的黑長發,漂亮的麥膚色,給人生機勃勃的感覺。
她剛進門,妙兮就送來一個熱情的擁抱。
“琬琬,你越來越漂亮了,我這次沒有跟我爸媽說我回BJ了,免得打草驚蛇,所以不方便住家里。”
妙兮看起來狀態很好,可眼睛里的悲傷還是掩藏不住。
婉婉一陣心酸。
她拉著妙兮的手,一時不知道怎么安慰是好。
她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她和妙兮美兮躲在桌子底下的畫面。那時多美好,無憂無慮。
妙兮招呼婉婉,坐,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婉婉坐在單人沙發椅上,妙兮遞過來一個牛皮檔案袋。
“這是許葉子的全部詳細資料,包括她和我爸爸,還有那個小男孩的生活照片,視頻我也是有的,我復制了好幾份,分別備份好了。”
妙兮比張婉婉想象的,要干練多了。
她打開檔案袋,問:“這是誰給你的?”
妙兮在婉婉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專門找了一個類似私人偵探的機構,讓他們幫我收集的,雖然這些以后未必能作為證據,但是幫我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還是可以的。”
妙兮的這份果斷和執行力,讓婉婉有些震驚。
婉婉快速瀏覽著這些資料。
她驚愕地發現,專業的就是不一樣,與鄭凱找的“海淀大叔”相比,直接甩“海淀大叔”幾條街。
舒琬問:“你下一步準備怎么做?”
“當然是直接會會這個老小三,然后讓她滾蛋。”妙兮擲地有聲地說。
第二天上午。
婉婉和妙兮驅車來到博遠培訓機構。
董事長辦公室在四樓。
前臺文秘碰巧在簽收快遞,婉婉和妙兮敏捷地越過前臺,直奔董事長辦公室。
她倆推開門,只見許葉子正在打電話。
見到她倆,許葉子開始微微一怔,但很快對電話那端說:“那先這樣,我這邊有點急事,等會我給你電話。”
許葉子掛斷電話,扭頭便望向婉婉和妙兮,滿臉的笑容。
“妙兮,你回國啦,你爸爸知道嗎?”
未等妙兮反應過來,她又扭頭熱情地笑盈盈的對婉婉說:“你應該是,張婉婉吧?對了你倆想喝點啥,是咖啡還是綠茶?”
婉婉和妙兮倆人相視一眼,然后都目瞪口呆地盯著許葉子。她們奇怪的是為什么許葉子能夠那么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