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伙飯的地點定在鉑金伯爵酒店二樓的西餐廳。
自助的冷餐會形式,居然一個人要收五百八十八塊錢,這錢付得我肉疼。
不用想也知道,這必然是我們班的生活委員江映雪提議的地方。
她一向喜歡這種高逼格的調調。
江家有錢,是我們綠城本地有名的房地產業總部銷售經理的女兒,這些年房地產行業發展迅猛,江家的資產也水漲船高,靠著賣房的傭金奔上了小康……
有了錢,自然就想擁有權力。
班里五十一個同學,大部分都被她用金錢攻勢打敗,變成了她成為班干部的選票。
而我,卻因為“社恐癥”跟班里的同學都刻意保持距離,這種情況在江映雪的眼里變成了假清高不給她面子,漸漸的她開始看我不順眼,頻繁地找起了我的麻煩。
“喲!我還以為陸細雨不會來呢,畢竟考上個職校挺丟人的。”
江映雪今天穿了件香奈爾當季的禮服套裙,頭發狀似隨意地挽了個發卷,里面隱隱點綴著幾顆碎鉆,在餐廳明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江映雪,你怎么說話的,我跟陸細雨可是一所學校的!”
趙子楓不愧是我好朋友,直接就懟了過去。
江映雪拿眼角瞥了她一下,“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要是你能跟學習好的同學做朋友,或許錄取通知書就不是野雞大學了……”
“你!”趙子楓被江映雪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氣得直跺腳。
“行了,你又說不過她。”
我倒是已經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是抿嘴笑了笑,“咱們這些上本地野雞大學的人好歹花錢不多,你怎么能跟人家花上百萬的人比?”
“噢呵,也是啊!”趙子楓立刻明白我的意思,做出了一個夸張的表情說道:“萬里迢迢跑去哥倫比亞上個外國野雞大學,這就是所謂的人傻錢多,俗話說的『冤大頭』吧!”
這次換江映雪變了臉色,她高考成績也沒考好,只得去國外上了個所謂的語言預科班。
“……啊,大家別站在門口了!”
班長一看江映雪吃了虧,立即過來打圓場說道:“快點到里面去,已經開餐了!”
“你們兩個盡量拿點貴的吃,龍蝦鮑魚可都是澳洲空運來的,不多吃點,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這里可是要鉑金卡預約才能來的。”
江映雪臉上倨傲的神情,像是在看著兩只剛從鄉下走出來的土包子。
“江映雪,”趙子楓已經忍無可忍,“我們也是花了錢的,吃什么還用你指導?!”
“我只是好心提醒而已,別把人家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江映雪說著話,手不由自主地撫了下脖子。
我的視線也跟著她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突然發現,江映雪的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痕跡,影影綽綽地浮動著。
“……你脖子不難受么?”我皺眉,實在想不明白這是個什么新奇的飾品。
江映雪看了我一眼,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掛著一根白色珍珠貝母的四葉草項鏈。
一瞬間,她以為我是眼饞這串項鏈,她的眼神里帶出了滿滿的優越感,“羨慕吧?你家那個裝神弄鬼的小鋪子,一輩子也買不起這個牌子。”
我家開的那間封建迷信小店,并不是秘密,班里同學都知道。
“……”
我無語,懶得再跟江映雪廢話,拽著趙子楓往餐廳里走。
再回頭看去,江映雪已經跟著班長招呼其他同學去了,那條黑色的影子隨著她轉身,一下子甩了出來。
“啊……”
我的瞳孔猛然一縮,纏在江映雪的脖子上甩來甩去的陰影,不正是吊死鬼用來上吊的繩套么?!
“細細你干嘛呀!”
趙子楓被我嚇了一跳,看向我視線的方向,江映雪居然踩著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向走廊方向走。
“切,丑人多作怪!”趙子楓撇撇嘴說道:“她的風頭都被你搶了,所以才來找咱們的麻煩!”
說著,她朝周圍示意了一下,我才發現,班里不少同學都在有意無意地偷瞧著我。
“喂,子楓,你的人生大事還干不干了?”
我縮了縮脖子盡量把自己藏在趙子楓的陰影里,指了指不遠處正跟人攀談的副班長董文清。
“算了!”趙子楓突然嘆了口氣,惆悵地說:“人家已經是雙一流大學的天之驕子,跟我這學渣不是一個檔次,我想了又想,還是別去自取其辱了。”
我忍不住笑,被她在手背上狠狠的擰了一下。
“走,吃自助餐的第一步,清空回收站!”
趙子楓順勢拉起我的手,朝餐廳外的洗手間走去。
鉑金伯爵酒店的洗手間,在電梯間走廊的盡頭,兩邊墻壁都是黑色花剛巖拼貼的圖案,四面碩大的鏡子在洗手臺的前面,把進來的人照得纖毫畢現。
一進洗手間的門,我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像一個女人痛苦的呻#吟。
“子楓,你聽到了嗎?”
我扯了扯趙了楓的胳膊,不太想讓她進去。
洗手間屬陰,尤其在酒店這種過客匆匆的地方,最容易藏污納垢,這間洗手間又都是全墨色大理石的裝飾,在我看來特別像是一間豪華的“墓室”。
趙子楓點頭。
那呻#吟聲是從最里面的隔間傳出來的!!
“是誰在里面?”
趙子楓這個家伙,平日里就是個神經大條的女生,偏偏她又心地善良愛管閑事。
我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推開了隔間的門……
“哎呀!”
趙子楓一眼瞅見隔間里的狀況,立即捂著眼睛向后跳了兩跳,嘴里嚷嚷道:“細細別過來!真晦氣,要長針眼啦!”
我透過趙子楓讓出的空隙,早已經看到,最里面隔間的馬桶上正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
上半身人模狗樣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下半身的西褲卻已經褪到腳邊,江映雪正像只樹袋熊似的坐在他身上,一只手抱著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伸進自己的裙子里,做著不可名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