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凌煙和沈星辭連攙帶扶,可傷口經(jīng)不起震蕩,不斷有鮮血溢出,想必甚是疼痛。莫云寒卻始終一聲不響,冷峻的唇角緊抿,眸子中一片暗沉,掩飾了所有情緒。
暮色已深。
雪凌煙推開竹籬柵欄,借著月色,能見這小院中種著不少珍稀草木,微風(fēng)中飄過陣陣藥草香。
竹屋并不大,陳設(shè)卻簡約而干凈。桌椅櫥凳皆以碧色青竹制成,擺放的錯落有致,可見主人玲瓏心思。
雪凌煙掀起竹簾,引他們?nèi)雰?nèi),臥房同樣竹制的床上掛了青紗羅帳,被褥俱全。屋子中間陳列桌椅,一旁擺放著一張精致的古琴。雪凌煙安頓好莫云寒,便對沈星辭道:“桌上有水,先給他少喝一點兒,我去取藥。”
說罷挑簾出去,另有一間房放著不少瓶瓶罐罐和各種各樣的醫(yī)書。拿了藥回到里屋,看沈星辭皺眉站在床邊,知他心中定是擔(dān)憂,淺吟道:“不必?fù)?dān)心,未傷及臟腑,只是流血過多,靜養(yǎng)幾日即可。”拆開滲血的繃帶,細(xì)細(xì)清理傷口周邊的血漬“隔壁是廚房,你去煮點兒粥。”
沈星辭愣了愣:“煮粥?好,我看看去。”
雪凌煙俯身輕聲道:“傷口周圍得清理,若是疼了,你告訴我,我盡量輕一些。”燈下掩映著淡淡溫柔的暈黃,莫云寒的臉色煞白,只是眼神還清朗明了。他用手撐起身體,微微點頭。
雪凌煙從一個青花瓷瓶里倒出些清透的汁液,小心的清理著血污,又從另一個小瓶里倒出藥膏,輕輕敷在傷處,重新用干凈的繃帶開始包扎。觸手感覺他的肌肉很有力度感和爆發(fā)力,似乎是長年習(xí)武,緊而有力。
莫云寒默不作聲,修長的手指卻在身邊緊握成拳,就連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到傷處,痛楚割裂一般反反復(fù)復(fù),幾乎將人的體力抽空。雪凌煙不時抬眼看著他的表情,知他竭力忍著疼痛,柔聲笑道:“不知那位小公子會不會將我的廚房燒起來。”扶他躺下,掖好被角“夜里風(fēng)涼,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他。”
莫云寒疲倦的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雪姑娘,多謝!”
雪凌煙嫣然一笑,掀簾而出。
剛走到外屋,一陣濃煙迎面嗆來,雪凌煙看到廚房那邊不停的涌出煙霧,急忙去看,正好和一身狼狽跑出屋的沈星辭撞個滿懷。
沈星辭伸手拉住差點兒跌到的雪凌煙:“怎么回事兒,灶火點不著。”
雪凌煙看著他臉上被煙灰抹了個唱戲一樣的大花臉,忍俊不禁,“撲哧”笑出聲來“還是我來吧,這要是被你燒了屋子,荒山野嶺的,我們只能露宿山頭了。”
雪凌煙將粥端進(jìn)屋,想看看莫云寒是否已經(jīng)睡著。卻不料他正靜靜的看著她,黑沉沉的眸子中難掩疲倦。
“喝點兒粥吧。”雪凌煙和他對視稍許,盛了一小碗端給他。
莫云寒緩緩搖頭。
“我知道你現(xiàn)在沒胃口,但是吃點兒東西有助于體力和傷勢的恢復(fù)”雪凌煙不等莫云寒開口,便靜靜的喂他喝了半碗,喝了藥,不多會兒便昏昏沉沉睡去了。
窗外月色如水,透過窗欞明明暗暗鋪灑進(jìn)屋內(nèi),沈星辭已趴在桌上睡著了,雪凌煙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本想讓他去別屋休息,又不忍心叫醒同樣疲倦得他,便將自己的毛裘披風(fēng)搭在了他的肩上。
莫云寒睡得一直不是很安穩(wěn),雪凌煙放輕腳步走過去,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他沒有像前幾次一樣睜開眼睛,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頭,畢竟還是燒起來了。
雪凌煙去打了盆清水過來,雪水冰涼,她用布巾蘸濕敷在他額上,過一會兒便再換一下。雪凌煙見他昏昏沉沉的,擔(dān)心他高燒不退,便去找了壇酒,輕柔地為他擦拭身子。
當(dāng)觸到他修長的手指時,被他一把握住,不肯放開。
雪凌煙試著抽了抽,他便握的越發(fā)緊,心中一軟,便像哄孩子一般輕輕的拍著他的手背,似是感受到自己手心的溫度,他的手也慢慢松了一點兒。
如此折騰了半夜,天色微明的時侯,雪凌煙終于撐不住趴在床邊瞇了一會兒。
醒來的時侯,發(fā)現(xiàn)清晨的陽光淡淡的灑在院中,披在沈星辭身上的披風(fēng)不知何時披在了自己身上。
雪凌煙抬起頭來,看著那人削瘦的臉,伸手試試,已經(jīng)退燒了。
“醒了!”沈星辭的聲音突然在身邊響起。
“放心,他已經(jīng)退燒了!應(yīng)是太疲倦,讓他多睡一會兒。”雪凌煙此刻也難掩倦容。
“多謝!”沈星辭的精神倒是比昨日也好了幾分,手里竟然還提著一條不知何時抓到的魚:“我剛抓回來的,怎么樣?”
雪凌煙看著他極了孩童期待被夸獎的模樣,噗嗤笑出了聲:“既然這么厲害,再去抓只雞回來吧。”
“啊?”沈星辭雖也是自幼習(xí)武,抓魚還行,可是抓雞...“那種活蹦亂跳又會啄人的活物,我見著都害怕。”
“那你還想不想給你的好兄弟補(bǔ)身體了?”雪凌煙環(huán)抱手臂,一臉笑意的看著他為難的模樣。
“好吧!”終究還是硬著頭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