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逐漸過去,崖底的微風也應了時節。清風拂過山崖,吹進洞中,戈桑在微暖的和風中睜開睡眼,卻沒見雪凌煙的身影,只是一旁的小鍋熬煮的草藥味在空中淡淡彌漫。
幾日的調理,身子越發舒暢了。
遂即起身,踱步至洞口。
暖陽溫柔地披灑在身上,他本就生得英俊,衣袍飄逸,眸如晨星,發若黑緞,腰間別著那把精致的短刀,雖面色依然蒼白,金色的陽光卻像鍍了一層的金光,竟有一股說不出的風流尊貴。
“看來是好多了,已經有精神曬太陽了。”雪凌煙的聲音突在洞口一側響起,她笑意盈盈得抱著一束采來的藥草,雪白衣裙已清洗干凈,顧盼之間,風姿綽約,冰清玉潤,恍如秋菊披霜,靜若松生空谷,較之西施清麗,比乎王嬙艷絕。
戈桑笑道:“再不好起來,怕是你這位大夫都沒耐心了。”
“這倒是不必擔心,我還是有醫者仁心的。”雪凌煙笑道“頂多給你扎幾針,讓你昏睡幾天。”
聽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動聽之極,戈桑向她細望了幾眼,見她容色清麗、氣度高雅,當真比畫里走下來的還要好看,竟會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俏無雙的人。
“再過幾日,我應是能恢復好,這里崖壁陡峭,得想法子上去。”戈桑環顧了四周,竟沒有可以通往崖上的小路。
“我看這里挺好,奇珍異草、鳥語花香,你這身傷不就恢復得挺好!若是在此長居,說不定還能落個俊逸俏居士的稱號。”雪凌煙將采摘來的藥草搗碎,細細捻磨,將藥汁敷在戈桑尚未痊愈的手臂上,一圈一圈纏著布條。
戈桑見她垂首,笑意吟吟,打趣道:“倒也是!若是有美人相伴,隱居在此倒也不虧!”
“嘶~”手臂吃痛,原是雪凌煙纏繞布條時手下加重:“那就別好了!一直傷著!”
“下手這般狠,誰家男兒郎敢娶你。”戈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她面前似乎心境都與平常不一般,像是回到了少年時,肆意輕揚。
“你這般毒舌,誰家千金愿意嫁你!”雪凌煙回嗆道。
二人目光相撞,不禁大笑起來。
傍晚時分,天色已早早地暗淡了。天邊只能依稀看見微微閃爍的星光,月色如紗籠罩著崖底。
雪凌煙和戈桑并肩而坐。
“你為何從不問我為什么受傷?”戈桑姿勢隨意,閑閑地問道。
月光映照著雪凌煙,像是為她披上一層薄霧般的輕紗,如夢似幻“為何要問?”
“我一身傷暈倒在崖底,這里人跡罕至,你不好奇?”
“你亦不曾問過我。”雪凌煙目光如水,眼眸里的亮光似漣漪溫柔:“我救你,是為醫之道。萍水相逢,互不探聽,是尊重。你并未對我有絲毫傷害,如此,便已足夠。其他的,無需過問。”
“你是南冥人,亦知曉我乃是北騎皇族。亂世紛紜,你我身份對立。雖未有傷害之舉,卻也未必全然知曉對方底細,你竟能如此真心相救,我很感激。”戈桑認真的道,臉上沒有了平時的玩世不恭。
“南冥如何,北騎又如何,天下如何混亂,自有英雄終結亂世。我只不過一介女子,若有幸,便行醫濟世,若不幸,便埋骨于世。左右這天下局勢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既如此,在醫者眼里,世人皆一般,又分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呢?”雪凌煙的聲音在風中幽幽響起,像是一股春風,吹暖戈桑的心。
“救命之恩,戈桑銘記于心。此生,若有需要,在所不辭。”